第11章
“明白,总部,完毕,暂停通话。”
“暂停通话。”
罗斯科打开车前灯,开上罗克堡空旷的曼恩大街。他开过共同城和音乐台,音乐台圆锥形的屋顶在夜色中静静地高耸着。车开上山坡,向右驶进拉切大街,过拐角后的第二幢房子就是特伦顿家。
他看得出来,白天天亮的时候,从这里可以把罗克堡迷人的景致尽收眼底。罗斯科把长官部愤怒三号停在边石前,他钻了出来,轻轻关上门。
黑暗中,街道还在沉睡。
他站了一会儿,把制服裤子上的湿块从胯下向一边拉了拉,进技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走上了汽车道。汽车道上没有车,它尽头的那间单车小车库里也没有车,里面只有一辆大轮牌儿童三轮车,正好和他儿子的那辆一样。
罗斯科关上车库门,向前门廊绕过去。他看见这个星期的呼唤报靠在门上。
他把报纸捡起来,伸手试了试门。门没有锁,他走了进去,感觉自己像是个非法闯入者。
他把报纸扔到摆动沙发椅上,按下内门旁的门铃。屋里的铃响了,但没有人声。他又按了两次,每次隔了三分钟。如果里面有个女士,她就有时间起来,穿上饱子,下楼来。
但仍没有人声。他推了推门,门锁着。
他想,丈夫不在,她大概是出去和朋友一起过夜了——但她没有通知自己的丈夫,这让罗斯科菲什尔略微有些奇怪。
他在上屋檐下换了摸,手指碰到一个东西,没等他反应过来,它已经叮当一声掉到了地上,这就是特伦顿家搬进来不久后,维克挂在那儿的那把额外的钥匙。
他把它捡起来,打开了前门——如果他像坎普那样先试试厨房门,他就可以直接走进去了。多娜蒙罗克堡的大多数人一样,在关门问题上总是很马虎。
罗斯科走了进去。他带了手电,但他现在不想用它,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像个非法闯入老——一个胯下沾着一大块咖啡污迹的小偷。他摸索着找开关屏,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上面有两个开关。上面的开关打开的时候,门廊的灯亮了,他迅速把它关了。底下的开关打开了起居室的灯。
他四下看了相当一会儿,开始焦虑起来——起先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错,可能是它们还没从光线下调整过来。但眼前的景象一直没有变,他的心跳加快了。
绝对不能碰什么东西,他想,木能把东西弄乱了。他已经忘了裤子上的湿斑点,忘了感觉像个闯入者。他只觉得惊恐、激动。
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是的,起居室像是被人翻过,已经乱七八糟的。一个小摆饰架倒在地上,已经散了架,到处是碎玻璃;家具被掀翻,书东一本西一本地散落在地板上;壁炉上的镜子也破了。
罗斯科突然发现自己在想弗兰克杜德,杜德过去经常和他同乘一辆警车。弗兰克杜德,这个友善的小镇警察,却也是个心理变态者,他谋杀女人和孩子。罗斯科的手臂上突然起了鸡皮疙瘩。这里不是想弗兰克,杜德的地方。
他穿过餐室进了厨房。
厨房被糟蹋得更厉害,厨桌上的东西都被扫到了地上——他只能踮着脚走,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踩到地上的那些东西。他开始感到有一阵寒意爬上了脊梁。
有什么人在这里完全疯了。
条格碗柜的门都开着,有人把这个狭长的厨房当作了县运动会上的“扔,直到你赢”的赛道了。地上到处是碎瓶罐,还有一些白色的东西,像雪,但肯定是肥皂粉。
留言板上草草地写着一行正体大字:
我在楼上给你留了一些东西,亲爱的。
罗斯科菲什尔突然不想上搂了,他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上楼。
他参与清理过弗兰克杜德留下的三堆东西,其中有玛丽凯特汉德拉森的尸体,她是在共同城的音乐台被强奸后杀死的。
他再也不愿意看见那一类东西了那个女人会不会在上面被枪杀,或劈死,或被勒死?罗斯科在自己的巡视中曾目睹过许多暴力事件,也已经勉强习惯了。前年夏天,他。比利还有班那曼就从土豆分级机里抱出过一个男人的碎块,这件事又可以告诉你的孙子孙女了。但自从那个女孩亨德拉森之后,他没有再见到过凶杀,他也不想再见到。
见到特伦顿夫妇床单上的东西时,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宽慰,还是恶心。
他回到自己的车上向总部回话。
电话铃响的时候,维克和罗洛都不在睡觉,他们默不作声地坐在电视机前,闷头抽着烟。电视里正在放原版电影弗兰肯斯坦。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分。
第一声电话铃还没结束,维克已经把话筒抓了起来:“你好,多娜?您是——”
“您是特伦顿先生吗?”一个男人胸声音。
“是的?”
“我是行政司法长官班那曼,特伦顿先生。我怕有一些相当沮丧的消息要告诉您,我很难—一”
“他们死了吗?”维克问。他突然觉得自己完全离开了现实,活在一个平面上,他再真实不过地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张屏幕上一闪而过的脸,只不过是他和罗格正在看的这类老电影背景里的一张群众演员的脸。问题以一种纯粹的对话的口气中提了出来。维克从眼角看见罗格的影子忽地站了起来。这没什么要紧,其它事也没什么要紧。在接电话之后的短短几秒里,维克有机会好好回顾一下自己的生活,他满眼看到的只是舞台布景,虚假的前景。
“特伦顿先生,我们派了菲什尔警官——”
“别打官腔,回答我的问题,他们死了吗?”
他转向罗格,罗格脸色灰白,非常惊异。他身后的电视屏幕上,一座虚假的风车正在虚假的天空下转着“罗格,给支烟。”
罗格递给他一支。
“特伦顿先生,您听着吗?”“是的,他们死了吗?”
“现在我们一点不清楚你妻子和儿子在什么地方。”班那曼说。
维克突然感到胸中所有的东西都落回了原位,世界恢复了一点原来的色彩。他开始打哆嗦。烟尚未点着,在他的唇间战战兢兢地抖着。
“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了什么?你说你是班那曼?”
“堡县行政司法长官班那曼,是我。请听我慢慢说,我给你描述一个图象。”
“好的。”他现在很害怕,每一件事发生得太快。
“今天凌晨十二点三十四分,应你的要求,菲什尔警官被派往拉切大街八十三号你的住所;他肯定在汽车道和车库里都没有汽车;他按了若干次门铃,没有人出来开门;他用门廊屋檐上的那把钥匙打开门进去了;他发现整个住宅受到严重破坏,家具被掀翻,酒瓶被打破,肥皂粉被撒在地板上,厨房里的各种设施——”
“上帝,坎普。”维克喃喃道。
他翻腾的思想又在凝视着那张条子:你有什么问题吗?他记起对这张条子的思考本身,就像一个男人心理的躁动的索引。一个被踢开的人怨毒的复仇。坎普现在又做了什么?他除了像个暴怒、残酷、贪婪的鸟妖那样在他家中横冲直撞外,还做了什么?
“特伦顿先生?”
“我听着。”
班那曼清了清喉咙,好像继续下去有困难“菲什尔警官紧接着就上了楼,楼上没有受到明显破坏,但他在主卧室的床单上发现了一些——嗯,发白的液体,很有可能是精液。”他像不知不觉地加了一个有喜剧效果的省略号,然后说“看上去没有人在床上睡过。”
“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