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
柳二娘子也拦住了媒婆,说道:“是啊白婶子,话可得说清楚了。打你进门儿,我们以礼相待,你可不能这样。”
媒婆这一行的规矩,作为过来人柳二娘子多少清楚一些。
适才媒婆已经问过柳翠微的八字了,能继续说下去证明和男方的八字不犯衝,要是让媒婆就这么走了,他日旁人询问起来,还不知媒婆要如何编排她们家,以此来保住她自己的招牌。
请媒婆说项的都是男方,媒婆不会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脏水都得泼到柳翠微的身上来。
吴蔚不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她之所以阻拦白媒婆为的只是不让柳翠微为难,吴蔚要堂堂正正击穿媒婆的谎言,以此来证明柳翠微和那个姓沈的并非她口中的“良配”而不是靠自己把媒婆逼迫走,搅黄这件事。
这是本质上的区别,也好借着机会让柳老夫人和柳二娘子警醒一些,别什么人的话都相信。
白媒婆连连摆手,口中嚷嚷着“这不合规矩”,欲出房门。
柳二娘子则挡着媒婆,不让她出门,说道:“白婶子,亲事说不成不要紧,但总要把话说明白了,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白婶子,二姐,且听我一言。”
二人齐齐看过去,吴蔚继续说道:“白婶子,我听说请媒婆都是要给银子的,沈家给了你多少银两,我愿意出五倍,你愿不愿意坐下来聊聊呢?”
媒婆眼珠一转,说道:“沈家给了我二两银子!”
吴蔚顿时感觉一阵肉疼,但为了柳翠微,多少银子她都舍得。
“不过区区十两银子,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到米庄去取,如何?”
白媒婆瞬间转怒为喜,重新落座,脸上操起喜庆的笑容,仿佛适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吴蔚笑道:“白婶子,我这人不会说话,请你莫怪,但有些事儿我们作为女方的家人,必须要问明白了,你说是不是?”
“是,那是当然的。”
“我以吴柳记米庄的声誉担保,今日白婶子在这间屋子里说过的话,绝对不会有人透露出半句,白婶子可否将沈家的实际情况讲明了?”
“这……”
“白婶子不说,我也能查得到,不过是慢几日罢了,可这十两银子……白婶子可别想要了。”
白媒婆眼珠溜溜转,一拍大腿说道:“嗐,我哪能不相信吴老板您呐,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这沈家二郎,是分家出来的。隻分到一间民房,并未分到任何田产,所以……他是个行商的。”
吴蔚勾了勾嘴角:“这便是所谓的门当户对了?”
白媒婆讪笑一声,说道:“数月前,那沈二郎来米庄买米,一眼就相中了三姑娘,托人打听了一番,转过年来就找到我过来说项了。”
白媒婆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吴蔚的脸色,见吴蔚并无不悦,才说道:“这沈二浪今年二十九岁,其实……三姑娘若是嫁过去,其实是……续弦。沈二郎的原配给他留下了一子一女,女儿大些,再过一两年就能说人家了,儿子今年六岁了。沈二郎的原配在三年前病逝,今年正好第三年。要我说啊,沈二郎也算有情有义了,等了……三年。”白媒婆习惯性地夸讚起男方来,说了一半才想起自己此刻的衣食父母变了,声音越来越小,朝着吴蔚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绝不二嫁
柳老夫人的面色难看极了, 攥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哆嗦,但她到底不是尖锐的人,隻能心中生闷气, 并未出言。
柳二娘子气得面红耳赤, 几次都想对媒婆发难,却顾忌着媒婆的嘴, 强忍着。
媒婆也讪讪的, 要不是还等着这位吴老板带着自己去拿银子,她早就跑了。
柳翠微的表情淡淡的,无悲无喜, 仿佛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她本就没打算嫁人, 即便蔚蔚今日没赶回来,她也想好了说辞。
所以这位城南的沈二公子究竟如何, 她并不在乎。
吴蔚抓了一把冬枣给了白媒婆,说道:“行,话说开了就行, 您也不必放在心上。不介意的话……我总结一下,好吧?”
白媒婆捧着冬枣, 僵着笑脸,吴蔚说道:“所以,刚过弱冠之年等于二十九岁, 我们家三娘是米庄的老板,沈二郎是行商的走卒, 都隶属于商贾一类, 就是门当户对。所谓的良善之家,是因为沈二郎为亡妻守了三年?治家有方, 意思就是分家了,生财有道,就是不靠农田祖产过活,知冷知热会疼人……是因为成过亲?不着急三娘生孩子,是因为男方已经儿女双全了。白婶子,你看我总结的可对?”
白媒婆尴尬地笑了笑,她也不曾想到:自己纵横媒婆界三十余年,凭借这三寸不烂之舌成就了多少姻缘,今日却在吴蔚的手上遭受到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在白媒婆看来,实在是没有比这桩亲事再容易成的了!女方已经二十多岁了,父亲已逝,家中并无兄弟,隻有一个已经嫁人的姐姐和寡母。
要不是柳翠微尚有些家资,这辈子是很难嫁出去的,就算是有人要,要么是续弦,要么就是做人家小妾,她这个年纪也不好生养了,这些女方的家人应该都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