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收泔水中途可有遇见什么人或事?”
胡元想了想突然道,“我刚收完厨房的泔水和门房往主屋去,路上看见不少人往灵堂去了,有火光。后面听说是里头的纸人烧了,怪渗人的。”
沈君尧问话期间,姜甯已经去外头查看泔水车了。
一辆大板车足足有两人平躺的宽度,上面整整齐齐放了三个大桶。
然而这三个桶都只有半人高,远远达不到藏匿纸人的高度。
而且这三个泔水桶外面都沾着一层洗不掉的油腻污渍,里面接触泔水的地方就更不用提了,纸人放进去不可能还保持着干净无损的。
胡元虽然有合适的出现时机,却没有合适的转移工具。
折腾了一整日,案子进展缓慢,姜甯觉得还是应该剖尸。
尽管吴家不同意,但她依然认为只有找出死亡原因才能尽快锁定行凶的手法,对案件侦破更为有利。
沈君尧何尝不明白,但死者为大,吴家不愿意解剖也是合理要求,御宁卫只能扣押尸体不下葬,无权强制吴家同意解剖。
心里有疑点,姜甯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踏实,鸡啼方过她就爬了起来,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去了沈君尧的书房。
时均一夜忙碌也已经在汇报了,他查了一圈窦姨娘的亲人朋友,也不过区区七八个人。
窦姨娘家贫,除了爹娘还有一个大哥两个弟弟,不得已才把她卖给了瞿夫人做粗使丫鬟。
没想到瞿家伙食比家里好,她长着长着越发娇媚水灵竟是爬上了瞿景知的床,这才成了姨娘。
因为爹娘逼着她从瞿府拿钱补贴娘家,她十多年前就跟原本的家人撕破了脸早没了关系了。
时均去查问的时候,她爹娘得知瞿佳死了还一直高呼苍天有眼窦姨娘两母女活该,半分亲情也没有。
至于朋友,窦姨娘就更少了。
一个是年少起就住在她家隔壁的唐姓妇人,还有两个是平日跟她一同逛街打马吊的别家妾室。
唐姓妇人家中也刚死了人,听说已经有大半个月不曾出门了,所以瞿佳死后她并未见过窦姨娘。
而别家的两个妾室一听到她女儿被退婚又自缢而亡,当即就被自己老爷勒令不得与她往来,瞿佳死后也并没有交集了。
而曹奎无奈的神色明显也没有好消息。
昨夜胡元离开后他就去跟瞿家守夜的门房查证过,当夜确实是他陪着胡元去收泔水的。
车子停进后院,门房落了锁就陪着胡元去厨房,随后路过灵堂又去了主屋的小灶,寸步不离,直到胡元收完两个木桶把泔水倒进板车的大桶里才开门放他离开。
抱着一丝疑点也不能放过的想法,曹奎甚至还去了倚香阁询问胡元是否也提倚香阁收泔水。
瞿家在城东,倚香阁在城东和城南的交界处,自然跟胡元毫无关系,他只能无功而返。
案子竟是走进了死胡同里。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曹奎留在瞿府盯梢的人带来了一个消息,昨日夜里窦姨娘和瞿二少爷吵了起来,话里话外似乎是因为瞿佳的事。
170 果脯
瞿景知虽然是个文散官,但三品这个头衔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少面子,府里的女人和子嗣数量不少。
除了窦姨娘所生的五小姐瞿佳,还有年纪最大的梁姨娘所生的大公子和四小姐,瞿夫人膝下的二公子和三小姐,最后入门的凌姨娘则诞下最小的六公子和七小姐。
瞿二少爷是嫡子,自然地位最高,与府里其他兄弟姐妹嫌隙颇多,唯独对瞿佳这个五妹最为亲近,时常带她出游。
盯梢的御宁卫在屋檐上当飞贼,对话听得不太清晰,只勉强听到了瞿佳的名字,窦姨娘和瞿二少爷争吵得厉害,最后还惊动了瞿景知和瞿夫人。
眼见着护院聚集起来了,那御宁卫也不方便再探听,只能先将消息带回。
沈君尧翻了两天供词,一听消息当即决定去瞿府一趟。
没有尸体,姜甯又乐得清闲在屋里当了两天咸鱼。
然而不知道沈指挥使抽了什么风,非要时均捎上她,美其名曰以备不时之需。
看在俸禄的份上,姜甯只能不情不愿上了车,趴在车窗边上前往瞿家。
时均在外头驾车,沈君尧握着卷宗静静看着,眼神偶尔飘向姜甯。
姑娘似乎有什么心事,微微皱着眉枕在自己手上看窗外,手腕上的银镯子似乎膈着她的脸了,她将脸挪了个方向继续发呆。
“抽屉里有玫瑰果铺。”,沈君尧说话间已经将果脯拿了出来,往姜甯那边推了推。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知意买了一堆这些零嘴,他回府就顺手带了一些塞进了马车里,当时想的是,姜甯似乎很爱吃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备着也好。
姜甯一听有吃的,心情又好起来了,捏起一块就往嘴里塞,香甜的滋味充斥口腔,她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大人,这车不是御宁卫公用的吗,随便放吃的不怕别人拿走了?”
“说是公用,实际只有我用。除了你,镇府司没有御宁卫吃零嘴。”
姜甯被果脯噎了一下,小声回了句“谢谢大人。”
车厢里没再传来动静,一人安静看卷宗,一人乐呵呵吃零嘴,分外融洽。
时均在外面听着,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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