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景脸色更差了。
他打起精神又解了几颗纽扣,到穿衬衫的时候却突然不动了。
“雄主?”阿塔弥亚疑惑。
江淮景已经要昏过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心跳加速,体温迅速上涨,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阿塔弥亚,我是不是发烧了?”江淮景开口问道。
“发烧?”阿塔弥亚听不懂他的话,虫族是没有这个说法的。
江淮景已经开始难受的蜷缩起身体,阿塔弥亚眼神一颤,立刻上前抱住了他。
他惊觉江淮景的身体温度高的吓虫。
“雄主,您怎么了?!”阿塔弥亚语气有些慌乱。
江淮景紧紧抓住阿塔弥亚的手臂,他咬牙道:“背后……我背后是不是有东西?”
阿塔弥亚闻言看向他的背后。
只见江淮景苍白的后背上慢慢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图案。
图案的形状怪异,阿塔弥亚凝眸看了一下,竟然觉得那图案像一只张开双翼并且已经完全虫化了的雌虫。
“有一个黑色的虫形图案。”
江淮景脸色瞬间惨白。
他一直以为这是原身“江淮景”的身体,但不是的,这是他自己的身体……
这竟然是他自己的身体……
黑纹是那群人在他身上做实验留下的,每隔五年他就要经历一次发热潮。
而每次结束后,他的身体都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江淮景仔细算了一下日子,发觉距离他上一次发热潮刚好过了五年。
该死的……
他抱住阿塔弥亚,敏锐的发觉阿塔弥亚的身体有些发颤。
“雄主……”阿塔弥亚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阿塔弥亚眼睁睁看着江淮景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留下满面的惨白之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无声无息的死去。
他不自觉的抱紧了江淮景。
“不要担心……阿塔弥亚。”江淮景低声安慰道,“不要送我去医院……也不要离开我,我休息几天就好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慢慢没了声响。
曾经
阿塔弥亚看向江淮景,他眼眸已经阖上了。
阿塔弥亚呼吸一滞。
他听了听江淮景的心跳,很有力。
他还活着。
阿塔弥亚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的……没事的。
他松开自己的掌心,那上面都是黏腻的冷汗。
阿塔弥亚多年的作战经验总是能让他快速的冷静的下来,他闭了闭眼,起身把江淮景放到了床上。
江淮景的体温还是很高,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畴。
阿塔弥亚用冷水给他擦了身体,才把衬衫给他套上。
江淮景嘴唇嗫嚅了一下,旋即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脸上浮现出极端痛苦的神色。
他似乎想说什么,阿塔弥亚凑过去,才听见他的话语。
“放……了……我……”
声音气若游丝,夹杂着阿塔弥亚从未听过的绝望和仇恨。
阿塔弥亚顿了一下,江淮景也有恨的虫吗?
他连说话都是温吞的,竟然也会有这么痛恨一只虫的情绪吗?
阿塔弥亚伸手抱住了他,低声安慰道:“雄主,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江淮景。】
【我们已经离开那里了。】
江淮景疲惫的微微张开眼眸,他隐约看见了一双猩红的瞳孔。
阿塔弥亚……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江淮景一连昏睡了四天,这期间阿塔弥亚一直都注意着他的体温起伏。
除了第一天的温度高的不正常,后面几天有慢慢下降的趋势。
阿塔弥亚身体素质很好,从小到大就没有生过病。
他不理解怎么有的虫崽打个针都要哭。
现在他看着江淮景,觉得他的生命比虫崽还要脆弱。
像一根随风飘扬的银丝,他一掐就断了。
阿塔弥亚默默把脸埋进了江淮景怀里。
他从未觉得江淮景是只需要保护的虫,虽然是雄虫,但江淮景既不自大,也不孱弱,他灵魂深处的精神力彰显着他另类的强大。
但现在他就像个死物一样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微乎其微。
阿塔弥亚突然意识到江淮景也只是一只残缺的雄虫,他的灵魂不知来自何处,或许有一天也会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他当初来的时候那样。
阿塔弥亚闭上眼,他抱着江淮景,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玻璃球。
江淮景这么多年都在重复做同一个梦。他从不愿意去面对的梦。
那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看见了一个金属的铁笼。
他被关在里面,笼外的那些人像打量商品一样计算着他的价格。
“他是里面身手最好的……一百个里面才能活下来一个……保准你们满意……”
江淮景漠然的看着他们,他脚下踩着其他孩童的尸体。
他们却是对他很满意。
“上一个试验品死了。废物东西,就撑了三天,把他换上去。”
他被带进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