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吸了吸鼻子,补充道:“何况,我已经赌输一次了。”
贺恂心如刀绞,“我不会放手的。”
姜冕重新缩回被子里,只留给贺恂一个背影。
贺恂知道这时候也多说无益,他嘱咐了姜冕记得喝药后就离开了。
他出门的时候韩令舟正准备敲门,两人在姜冕家门口无声对视。
韩令舟看到贺恂一大早就从这里出来并不意外,他撇撇嘴想从后者身侧绕过去。
贺恂却率先问:“追杀你的人是谁?”
韩令舟戒备的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说吧,我替你处理掉,你要是死了,阿冕应该会伤心。”
韩令舟抖了一下,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应该是我大伯派的人,他一直眼馋我家家产好久了,加之哥哥死后我就是韩家唯一的儿子……”
贺恂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他不喜欢石榴花。”
韩令舟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贺恂是在说他昨日送的花环。
“夏日他最爱茉莉,”贺恂睥睨着他,“你一点都不了解他,还胆敢说爱他?”
韩令舟脸被气得通红:“你偷听,非君子!”
贺恂很大方的承认:“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韩令舟哪里斗得过贺恂,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对姜冕确实知之甚少。
但很快韩小公子就找到了贺恂的痛点:“至少我从未骗过他,也未曾惹他伤心!”
贺恂被气得咬牙,他无能狂怒:“你最好离他远点。”
韩令舟才不管他:“我凭什么听你的!”
说罢,他就跑进了姜冕院中。
贺恂被这小子气得无语,但回到家还是勤勤恳恳地给韩令舟处理起追杀的事来。
正如韩令舟所说,是他大伯贪恋他家的财产才叫人痛下杀手。
贺恂派了几个暗卫去处理此事,自己瘫在椅子上偷一会闲。
可很快又有暗卫来报,说是京中最近不太平,高家想要让太后的侄女入宫为妃,太子百般阻拦已经有些应付不来了。
贺恂揉揉眉心:“让沈遇联合几个高家的对头先反对这件事,孤不日便回去。”
暗卫为难道:“太子殿下请您速回。”
贺恂点头,心情却很沉重。
如今他尚未得到姜冕的宽宥,若是贸然回京恐怕更惹人伤心。
可若是不回京,姜舜宜恐怕又应付不了高太后。
真是进退维谷啊。
不出三日,贺恂的暗卫就把韩令舟的事情处理干净了。
贺恂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姜冕邀功。
姜冕对他的态度似乎是有些松动了,至少这次他去敲门没再被拒之门外。
姜冕坐在庭前的合欢树下,面前摆着一张古琴。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徐徐拨动着琴弦,琴声丁冬,如清泉潺潺。
“韩令舟不会有危险了。”
姜冕抬眸,拂去落在琴弦上的合欢花。
贺恂继续道:“我替他收拾了图谋不轨之人。”
姜冕依旧没什么表示:“你应该去跟他说。”
贺恂上前一步:“你开心吗?”
姜冕垂眸,原来贺恂做这些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他说:“你要我开心?”
“我想你开心。”贺恂说。
姜冕说:“如果不见你我可能会更开心。”
贺恂选择性失聪:“我可能要回京城了。”
姜冕抚琴的手一顿,他说:“是吗,一路顺风?”
贺恂不甘心地又问:“你跟不跟我走?”
姜冕没说话。
贺恂执拗地看着他。
两人无声对峙,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贺恂清楚姜冕的为人,如果这一次他不带姜冕回京,那他将再也找不到姜冕了。
姜冕肯定会在他离开的第一时间就逃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他知道的。
“跟我走吧,回到京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要做皇帝呢?”姜冕戏谑地看着他。
贺恂愣怔一下,他皱起了眉头:“可以,不过我要计划一下。”
姜冕见他神色认真不似作伪,心下一凛,脱口而出:“疯子。”
贺恂不仅不恼,甚至还露出一个笑容:“我早就疯了。”
姜冕没工夫跟他讨论他的心理健康问题,无疑他是不想回京城的,他抱起长琴转身就要离开。
贺恂静静地站在原地,他注视着姜冕的动作,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他赶在姜冕进门的前一刻,说:“你真以为你是孑然一身了吗?”
姜冕转头皱眉,等着贺恂的下文。
贺恂觉得自己卑鄙极了:“永乐王、姜映月还有齐云生,他们都要看我的脸色过活呢。”
姜冕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嗤笑一声:“你不是最讲究君子之道吗,怎么如今这么无耻了?”
“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就算再无耻也在所不惜。”
姜冕抱着长琴的手指渐渐收紧,他垂眸:“你何时走?”
“三日后。”
姜冕没有回答,他静默地进了屋。
随着房门关闭,贺恂也脱了力,他本不想这样的,可造化总是弄人,总是让他不得不做出最坏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