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醉鸭,好像都微醺了。
春夜凉,冷风一吹让人多了几分恣意潇洒。
太子殿下歪歪斜斜地捉着贺恂的手,他说:“如此情景,甚好。”
贺恂还来不及回答,就察觉身边的人儿已经困了。
正巧此时东宫的马车来了,也就再无话。
暮春五月,到了公主出嫁的大日子。
本朝阳盛阴衰,没几个公主能顺顺利利地嫁给京城的勋贵人家。
何况这湖阳公主还是老皇帝最心爱的嫡幼女,光是尊贵的封号就加封了一大堆,至于嫁妆那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说是十里红妆都有些委屈了,要说是“百里红妆”才行!
姜冕身为公主驸马的主婚人,一大早就被彩明叫起来拾到了一番。
按照祖宗礼制来说,公主的主婚人多为亲王,如今太子做了这主婚人,也算是给湖阳公主多添了几分荣光。
姜映月更是天不亮就起身了,她终于穿上了二十几位苏州绣娘绣了半年多的龙凤呈祥嫁衣,发髻上更是带了皇后亲赐的凤冠,可谓是华贵至极。
可她却有些不真实感,她坐在未央宫的铜镜前,略微出神。
直到宫中的嬷嬷再三提醒她才想起来吃些东西,省得在这一整日的流程中饿了肚子。
吃完了糕点,便穿上吉靴。
紧接着嬷嬷便要为她戴上耳环,这是最后的首饰了。
姜映月心下一颤,不假思索道:“慢着!”
嬷嬷不解地看着她。
姜映月说:“让小桁子进来伺候吧。”
嬷嬷迟疑一会儿,还是不敢在这大喜日子惹了公主不快,出去把李桁叫进来了。
【作者有话说】:姜翎(抓陈珈措袖口):吃到大瓜!!!
陈珈措(默默看抓自己的手爪子):羡慕
姜翎:?
欠一个愿望
李桁一进屋就觉得今天这屋里的香味尤其重,他低着头,不敢看姜映月一眼。
“你来替本宫戴上耳环吧。”
李桁身形微微一颤,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妆奁上的耳环给姜映月带好。
姜映月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凉来,她问:“本宫去公主府,你去不去?”
李桁说:“奴婢去。”
姜映月又问:“为什么不抬头,今日本宫出嫁,你看看本宫漂亮吗?”
李桁脸红到耳尖儿,他摇头:“奴婢不敢。”
此时嬷嬷又来催,说是别误了吉时。
姜映月叹一口气,她站起身来,轻声道:“李桁,别灰心,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李桁什么也没说,只是跪下身去,朝着公主离开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姜映月先是拜别了太后,又去拜别帝后。
高后亲手为她盖上红盖头,不言间眼眶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姜映月也哭了,她哭着上了花轿,底下的嬷嬷却怕她哭花了妆,一个劲儿的劝。
姜冕身为主婚人同新郎官一同等在皇宫门口。
沈遇高头大马一身喜服,脸上却不见半分笑意。
太子殿下生怕妹妹受了委屈,他忍不住讽刺道:“沈将军不满意这场婚事吗?怎么连个笑脸都没有?”
沈遇目视前方,没什么表示:“末将不喜欢笑,心里其实欢喜的紧。”
姜冕仔细看着沈遇的表情,像是在猜测他这“喜欢的紧”有几分真。
贺恂生怕姜冕和沈遇之间发生冲突,也就跟来了。
他牵了牵姜冕的袖子,轻声道:“这大喜的日子,殿下莫要找沈将军的不痛快了。”
姜冕点点头,他虽然担心,心中却还是有数的,他怎么忍心毁了姜映月的婚礼呢。
几人说话间,公主的喜轿伴随着喜气洋洋的喧天锣鼓从皇城正门缓缓走近了。
沈遇身为驸马身份低公主一筹,他下马行礼,恭迎公主仪仗。
待到各种礼仪都周全了,这浩大的队伍才重新启程,风风光光的行到了新建的公主府。
姜冕走在队伍前面,心里却惦念着姜映月,难免有些走神。
幸好贺恂一直跟在他身后打理诸事,这才没有出了乱子。
两位新人拜了天地,公主便先行进了洞房,只留下新驸马留在席间应付宾客。
姜冕坐在宾客首席,心里却不是滋味。
方才红纱摇曳,姜冕怎么也看不见姜映月的脸,只能看到盖头上一个金晃晃的“喜”字。
他又喝了一盏酒,忍不住问身侧的贺恂:“你说本宫是个好哥哥吗?”
贺恂哪能不知道姜冕心中所想,他心疼太子,可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过多动作,只能轻声提醒:“殿下莫要喝醉了。”
姜冕没说话,他抬头,正巧看见沈遇走来敬酒。
沈遇对太子殿下颇有微词,但又不得不顾忌着对方的地位。
沈遇举起手中的酒盏,说:“恭请殿下饮酒,殿下主婚劳累了。”
姜冕笑眯眯地扶着自己桌上的酒盏,说:“本宫的酒盏空了,烦请沈将军为本宫斟满吧。”
沈遇一愣,他看向了姜冕身后专门布菜斟酒的侍女。
那侍女连忙取了酒壶要为太子殿下斟酒,不料却被姜冕挡开了。
姜冕抬头,不动声色地看着沈遇:“沈将军听不懂本宫的话吗?”
沈遇咬牙,他不想太子殿下竟会如此不顾脸面,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就要给他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