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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

 

都说五月山雨热,可宫里除了日头晒些,今年气候还算凉爽。

本来按例,这个日子是可以启程去皇家园林行宫避暑的,赵靖还是皇子时,先帝就赏过西北处的一园子,名沁夏园,正是盛夏乘凉的好地方。

赵靖登基后,沁夏园也有修缮扩建,吃穿用度也一直备着,就等皇帝哪年暑热去避暑。

不过现已是朔宁三年,赵靖还一次都没去过。

那日皇后来拜见,向皇帝回禀端午祭祀,节赏等事物,末了也问了句,今年是否要去沁夏园。

赵靖坐着,神色语气平常地很。

“今年不算热,如今正修河堤,就省些钱吧。”

皇后例行公事问完,再没提过。

赵靖不想去,连新进宫的齐瞻月都知道内情。

沁夏园毗邻有间崇德寺,是国寺,却香火不旺,因那里住的,都是被先帝厌弃贬斥的嫔妃。

实则就是上一朝的冷宫。

而赵靖的生母就是住在那里,得先帝旨意,终身修德念佛,再不能出寺庙一步。

近乡情更怯,皇帝对于那已被废为庶人的生母,究竟是何种情绪感情,是思是怨,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但这一念已是将血脉最浓的二人,隔山隔海了。

齐瞻月其实很明白皇帝,因为崇德寺不但有赵靖的生母,还有同样被先帝厌弃的,她的姑姑——成为太嫔也不配安享晚年的姑姑,虽名位还在,却也是一样的结局。

在这种共通之下,看着那大案之下的身影略显愁苦,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安慰一下这位帝王。

可下意识,脑子里却回想起“放肆”两个字,冷汗一冒,止住了。

当然,被往事拨弄心弦,继而隐下这种内心的情绪,对于赵靖而言,已是太手到擒来了,便是近身侍奉的人也看不出皇帝的心事。

这日下午,齐瞻月在西偏殿学事物。

西偏殿属于赵靖休憩消遣的地方,北面有一整面墙的梨花书柜,闲文逸事、民间杂谈、历史诗文,应有尽有。

赵靖不多的休息时刻,大都在那菱形样式的窗下长榻上,喝茶读书。

这里的书本每两月就要从藏书阁换一批,平日里也要给皇帝收纳整理。

这活以前是周俐的。

前几日得了赵靖的令,现在要转给齐瞻月了。

周俐来通知她时,她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怨怼,她心下茫然,不知何时得罪了周俐,但一想,周俐从第一面起,其实就明确表达了对她的不喜欢。

后来,她才从于喜那得知内情。

“她呀,咱们旁人都知道,生了对主子爷不该有的心思,入魔怔了。”

而现在,齐瞻月还不知缘由。

好在,哪怕周俐把这种态度放在了明面上,皇帝的差事,也没人敢敷衍,教得倒是很用心。

其实都是些很琐碎的活,今日周俐教了她,皇帝的读书习惯,每隔几日,长榻的方几上要备的书,要怎么换。

既不能留着皇上不爱看的,又不能把皇上读起兴致的收起来。

皇上爱读哪些书,周俐也讲了。

齐瞻月听完一打量,倒不想赵靖沉心政务,人也严肃,闲时读的书倒甚有趣味,连民间百姓写的笑话集本都有。

“不过这本就别收了,皇上虽读完了,但最近还有兴趣。”

周俐点了点那明黄绸缎包裹的软垫,上面有本书。

《云岭南记》。

齐瞻月心神微动,不过片刻就想,那书本确实有趣,尤其是里面所描述的云南各民族迥异的习俗节日,实在新鲜,反复阅读也是情理之中。

今日的教导完毕,齐瞻月本还在默心熟悉,周俐已说到。

“行了,今日就到这吧,西藏贡了两匹喇嘛开光的福寿缎子,你去内侍省挑几个缝制样式,送到寿康宫,给太后过目。”

齐瞻月听清楚了,却没有动身。

周俐本在着手收拾桌上的书本,没得到答复,抬起头。

“怎么?现如今除了皇上,其他人都使唤不得齐姑娘做事了吗?”

齐瞻月抿了抿唇,其实不光她自己不愿意去太后那处,赵靖也不喜欢,她不得不考虑自己正牌主子的想法,但她不愿与人交恶,解释到。

“周姑姑哪里的话……”

感觉到周俐在盯着自己,她微微定神继续说到。

“我来宫里不久,哪有这个福气领这么得脸的差事。”

周俐听完,笑里藏着冷风,目光却先落到了齐瞻月的头上。

“如今论御前的脸面,谁能比过齐姑娘呢?带着皇上新赏的簪子,太后娘娘看了,说不定喜笑颜开,又有赏赐给你。”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则周俐明显是知道她和太后那层攀附不上的关系,若太后知道皇上赏了簪子给她,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来,何来喜笑颜开。

甚至赵靖忌讳,平日也从不指派寿康宫的活儿给她。

齐瞻月顾虑很多,却感觉发间的饰品也变重了

那正是前几日下午,赵靖若无其事,打赏给她的青玉簪。

因她是宫女,青玉本就不比白玉贵,这支上面还有些不显眼的青花,算不上多好的品质,她倒还能戴。

颜色清透,就是打的样式是如意的,实在不适合齐瞻月的年纪。

她原本觉得老气不好看,而且招摇,想找于喜拿个匣子给收起来,于喜却提醒她,皇上赏的东西还是戴着为好,才作罢。

现如今,果不其然就有人拿这说事了。

齐瞻月听出了周俐话中的酸味,她虽性格柔顺,却不想过于忍让,直言到。

“听说周姑姑从王府就服侍皇上,最是妥帖,既对主子满心恭敬,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来戳皇上的心呢?”

周俐眼中,齐瞻月一向好说话,今日却敢直怼,再看齐瞻月说完这话的表情,坦然自若,倒衬得她用心不良了。

这样想着,那火气就上来了,她本就看不惯齐瞻月,一时气急,嘴里也不想顾忌,双目微红,已失平日里的稳妥与庄正。

正欲还口,大殿那已有人声渐进,入了这西偏殿。

“齐瞻月,你又放肆了。”

听闻声音,两个还在拌嘴的宫女,几乎是本能的就朝着人来的方向跪下。

话虽说的重,语气倒还轻快。

赵靖从上书房回来,到门口就听到了二人的言论,略微顿足,就是想听听那胆小的齐瞻月会如何应答。

有些出乎意料,又有些被那句“戳皇上的心”给触动到。

赵靖一入殿,第一句话就是指责了齐瞻月,可是两名宫女都很熟悉他的处事之风,已从语气听出了结果。

周俐的表情已是非常难堪。

果不其然,赵靖已抬手指了指齐瞻月身后的人。

“以后不必在御前侍奉了。”

“皇……”

齐瞻月与周俐几乎是同时开口,却都止住了,但一个是因为了解这养元殿的规矩,皇帝的罚那都是不能求饶的,而另一个,是被赵靖给瞪了回去。

齐瞻月低下了头,只看着膝盖上自己的一双手,想到周俐服侍他这么多年,一句话也就赶出去了,她没有得意,反而有些兔死狐悲,但她不敢用狠心二字去评价赵靖,哪怕在心里也不敢。

周俐是认命自己出去的,还是被人狼狈带走的,她看不见。

赵靖并不太在意对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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