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采×月泉淮】(淮右)不夜侯 (上)
者以本心交融,如同你我,恰如一体,自然是真挚淳朴之味。”
“哼”,月泉淮对谢采的花言巧语置之不理,低头饮茶。一盏茶过,才又问道:“这茶园被烧得蹊跷,你查也不查?”
“谢某想要怎样的结果,真相便会是怎样,查或不查又有何差别?”谢采凤目弯弯,笑意直达眼底。
月泉淮侧头望向他:“谢会首是欲要何结果?”
“月泉宗主欲要何结果,在下便要何结果”,谢采移步贴在月泉淮榻上坐下,伸手正要揽助对方,却被人一掌推了回去。
月泉淮漠然:“老夫才懒得与你打哑谜,谢会首辖下的茶园与我有和干系。”
谢采顺手握住月泉淮推在自己胸前的手掌,含笑哄道:“您不是喜爱这茉莉花茶么,谢某自然要将这茶园还于那擅于研制此茶的茶山境。往后让您随时都能品到香茗。”
武夷岩茶以“岩骨花香”闻名遐迩,若是出自母株,一两茶可值千金。月泉淮当然不会相信谢采替这价值不菲的茶园易主是为了讨自己欢心。
脑中虽清明,可心中还是被这几句话掀带起一丝愉悦。难得糊涂,何必较真呢……
“尽会油嘴滑舌。”月泉淮也未再将人推离,而是放软了身子,倚在他肩上,“这几日接连山路,还要被你折腾,老夫疲了。”
谢采拥人入怀,顺势倒于榻上:“我现在陪您歇会儿,今晚怕是还有客来访。“
……
果然,夜幕深沉之际,有人借月影遮掩,翩然而至。
“笃笃“两下扣窗之声响起,声音稳而不急,听上去似雨打清荷,于寂静夜色中也不显突兀。
谢采替还打着哈欠的月泉淮拢好衣襟,对窗外温声道:“窗闩未落,足下可直接推窗。“
“失礼了”,一道年轻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停了几息后,来人才推窗而入。进入室内后,他也未乱瞟,站定后俯首长揖:“在下是茶山境新任境社长,深夜不请自然,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望谢阁主与月泉宗主海涵。”
“说说你的来意。”谢采揽着月泉淮移步至客厅,落座后抬手欲生炉煮茶。
境社长快步跟上,躬身取过谢采手中瓢勺,十分自然地接下生火酌水的差事,同时恭谨回复:“还是为茶园失火一事。我山茶境世代从事茶务,以茶为根本,园中的茶苗不少都是族中长辈亲手种下,断断做不出大肆毁坏茶树的行为。”
“山茶境离开百溪许久,最近怎突然回来了?”谢采由着对方忙碌,甩开扇子给月泉淮搧开偶尔飘过的水汽。
“山茶境虽被迫离开百溪,却也一直关注茶园内斧斤帮的动向。他们以前的黄老帮主坠亡,新帮主上位,在下便想来探探时机,看看有几分收回茶园的可能。”境社长估摸水温,从袖带中取出一份条索紧结,乌褐油润的干茶倒入一圆肚红泥壶中。
他见对面二人都对这茶颇有兴趣,便将剩下的茶袋递于他们,介绍道:“山茶境琢磨出的新制茶法,以焙火代蒸煮,再反复挑拣炖火几回,也不用捣成茶饼,直接以干茶冲泡即可。此茶醇厚甘爽,我猜两位大人应当会喜欢,特地带来给您试试。”
谢采捡了枚干茶细细看了看,朝青年问道:“世人多爱饼茶、煎茶,谢某与月泉宗主的喜恶你是从何得知?”
“您来百溪后,茶山境制出的茉莉花茶几乎被人买断,在下心中便生出些猜想。亦是因为这些猜想,在下今晚也才敢斗胆来这茶园中与二位一会。”境社长先舀一勺沸水醒茶,再取滚水自高处急冲而下,直注壶中,又静默了约十数息再将壶中茶汤斟倒入茶盏,轻推至二人案前。
茶汤橙红明亮,早在注水之时,馥郁茶香就随着翻滚的茶叶四溢,浸盈一室。
方才一直懒困的月泉淮也为这茶味所动,这才抬眸正色瞧了一眼正恭敬立于案边的青年。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值得月泉淮的一眼,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月泉淮的一眼。
月泉宗主百年积威,气势显露之时锋芒迫人,寻常人等无不摄服。那境社长一直未敢抬头,直觉身上似压有千斤,如芒在背,不敢动弹。只能屏息提气,勉强维持身形不乱。
好在月泉淮对他的兴致很快便被茶汤取代,醇茶入喉,满齿生香。那韵味很是独特,层次递进又绵延不绝,真如一株于武夷山岩中绽放的山茶,携草木山川融于一汤一盏之间。
“确为好茶!”月泉淮不由赞叹。
谢采饮后也是大赞,以扇抚掌,大笑道:“境社长真制得一手好茶,谢某如今可是非助你不可了,只求再得机会能饮此茶。”
“多谢谢阁主与月泉宗主的赏识”,境社长大喜,但不敢失态,压下激动道,“在下也知,今晚能至此地给二位奉茶还是谢阁主赐予的机会。否则,在茶园被毁的要紧时期,我绝无可能得以顺利入园并靠近这座小院。”
“谢某就爱与聪明人谈生意,说吧,你欲让我如何相助?”谢采对此人很是满意。
境社长向谢采再行一礼,正色道:“只求谢阁主秉公彻查茶园被毁一事。”
“你知晓其中内情?”谢采见月泉淮杯中茶水已空,伸手取过红泥小壶,欲再替他斟满,却不料,壶肚内茶水亦是已倒尽。
“还是在下来吧。这茶久泡会有苦涩之味,故而茶汤不宜过多,要喝时再加滚水即可。”境社长立即迎上,接过小壶,注水替二人添茶,这才回复谢采所问:
“确有所怀疑。如此前所言,在斧斤帮新帮主继位后,在下对他多有调查。发现此人品行不端,好赌成性,成为帮主后更是挥霍无度……而此次茶园走水的时机也太多凑巧。虽说茶农间有非晴不采的传统,但茶树芽叶已成,无论阴晴采下都可制茶,只是可能不利于后期风干罢了……”
谢采端着茶盏,慢悠悠接着说道:“从而你以为是斧斤帮先行采茶,再焚毁茶树掩盖罪证。而昧下的茶叶则进入斧斤帮的私库,替他填补亏空?今年营收不够,还能省下了一笔对镇海阁的会费,确实是一箭双雕的谋算。”
“正是”,境社长这才小心翼翼抬头偷瞟了一眼谢采,见他不惊不怒、一脸泰然,不免有些摸不准这谢阁主的态度。
谢采摇扇轻叹:“我若没记错,当初斧斤帮便是诱你父亲沾染赌瘾,从而才赔上整座茶园。真是不得不叹,何为因果轮回啊……”
提及旧事,境社长垂头默默不语。
“镇海阁虽非官署,可也不是靠无端猜想就能评定各家帮派之对错的……”谢采将手中折扇收拢,望向境社长。
“……在下知晓,线索已有些眉目,给我些时日,必将证据呈上。”境社长听他这般说,就知道这新任阁主还是会站在自己一边,心中也终于存了底气。
“那谢某就静候佳音了。”谢采颔首。
到底夜深,境社长也不好久留,将干茶与红泥小壶留下,点了几句泡茶诀窍后,就起身告辞,投入窗外茫茫幽暗之中。
谢采回首,见月泉淮把弄着茶盏若有所思,于是凑上前去:“月泉宗主在想何事?”
“老夫有模糊的印象,这不学无术的新斧斤帮帮主还是你暗地里推上去的?”月泉淮记忆不全,话语间略带迟疑。
“难得您能忆起这个。斧斤帮与我不合久矣,又是百溪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尾大不掉,只能想些法子令其自我消亡。”谢采覆上月泉淮执杯之手,以自己的手掌换去瓷杯,“刚饮过茶水,昏寐荡尽。与其去想他人之事,不如趁着茶兴,做些趣事?”
两人相伴已久,只消一个眼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