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尘慢吞吞地晃了晃脑袋,突然回身一头扎进李介丘的怀里,闷声闷气地嘟囔,“想出去玩。”
这话他刚刚也说过,乍听有些孩子气,只是李介丘再听到就觉得有些心疼了,将人轻轻搂进怀里,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轻声哄着:“四五日就到了,到时候带你在江阳府玩好不好?”
叶小尘扭了扭身子,将脑袋枕在他胸膛上,闷声问道:“江阳府有什么好玩的?”
这还真问倒了李介丘,他又没去过,哪知道江阳府都有些什么,但听说江阳府临三江汇流,是大燕最繁盛的府城之一。
他想了想,拥着人温柔耳语,“嗯,有浩瀚宽阔的大江,还有描金彩绘的桥梁,那里的阁楼能修到六、七楼那么高,街道宽有两丈,或许还有马场,你要是想骑马的,我到时候就带你去。嗯……马上要到上元节了,带你去逛灯市庙会好不好?”
叶小尘偏头问,“灯市?有很多很多花灯吗?”
李介丘点头,温柔说道:“嗯,还有猜灯谜的,给你赢一盏漂亮的花灯好不好?”
叶小尘点点头没再说话,但他轻轻拱了拱脑袋又往李介丘身上蹭。或许是因为不舒服吧,这时候的叶小尘真有些孩子脾气,总是不由自主地喜欢撒娇,非得和人紧紧贴在一块儿。
李介丘笑着把人更紧的抱进怀里,像哄孩子般抚摸轻拍着他的后背,轻声低语:“听说江阳府比宝塘镇更冷些,那儿的雪下得更大,能积一尺厚。等到了后,就带着你和杏花小满去堆雪人好不好?嗯,要穿暖和些才行,得把耳捂子、手套都带上。”
宝塘镇也几乎年年下雪,但都是絮絮的小雪,只能在树枝上、屋檐上、山头上积起一层白皑皑,那雪落到地上就化成一滩水,润湿了土地。每年偶有一场大雪,但也积不了太厚,一到午时,被阳光一晃也慢慢化成湿漉漉的雪水。
叶小尘倒是来了些兴趣,恹恹地抬头看着李介丘,贴上去在他颈侧蹭了蹭,“可我不会啊。”
李介丘浅浅地笑,“我帮你,不难的。只帮你,不帮小满、也不帮杏花,堆一个比他们堆的都好看的雪人好不好?”
叶小尘嘴角掀起一丝弧度,悠悠漏出一丝笑,但他没什么精神,眼睛也半耷拉着,好半天才哑声说道:“……好。”
李介丘抱着他继续说:“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呢……再带你去最好的酒楼吃饭怎么样?咱偷师去,不过我猜他们的手艺肯定都比不上你。”
胸口毛茸茸的脑袋又蹭了两下,没再说话。
李介丘继续说:“还有什么呢,我一时也不知道了,我们到了再看好不好?看到什么新鲜好玩的再去玩,想玩什么都行。”
叶小尘没说话,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平缓的呼吸声。李介丘话音顿住,微微垂眸看,就见夫郎已经靠在自己怀里又睡了过去,他肤色红润了几分,但眉心依旧轻轻皱起,似乎仍是睡得不安稳。
李介丘叹了口气,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又轻轻抬起手抚上他的额心,自言自语般呢喃着:“小尘啊……”
流民
幸好叶小尘只是头两天晕船晕得厉害,之后虽也有些恹恹的,但至少没有那么难受了,也能如常吃些东西。
那船又驶了两三日才到达终点,几人又换马车走了半日,这才临近江阳府的城门。
江阳府真是比宝塘镇更冷上许多,所有人都加了衣裳,披着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叶小尘刚开始还颇有兴趣地掀开窗幔瞧一瞧外头的景色。尽是密密实实的大雪,车轱辘碾过是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目之所及全是冰雪封冻。
叶小尘被冻得一哆嗦,立刻撤回手,缩着脖子嘀咕起来,“好冷哦。”
蔫了好几日的夫郎好不容易有了些鲜活气儿,李介丘也没拦他瞧新鲜,大不了裹严实些。
他这样想着又给叶小尘蒙了一个兔毛的耳捂子,小声说道:“江阳府确实冷,在这儿得多穿些,别着了凉。”
叶小尘点点头,又小声嘀咕起来,“这样看着,除了天冷雪大,好像和宝塘镇、没什么区别。我瞧外头好些树,咱村里也有,活得怪坚强的,那么厚的雪也没压折。”
他这话刚刚说完,另一边的小满已经兴奋地举起小手,说道:“还有路也要宽些!”
小家伙儿不怕冷,也悄悄扯着窗幔朝外张望,还伸着小爪子去接天上飘下来的雪,然后捧着一小抔拍在李介丘的手背上,一个人也玩得嘻嘻直笑。李介丘由他闹,但还是像老妈子似的又翻出毛茸茸的小手套给他戴上,再把杏花的粉绒手套递过去,真是照顾完大的又照顾小的,忙得不得了。
“阿爹!好大的雪哦!我们能不能堆雪人啊!”小豆丁玩够了又黏糊糊腻到李介丘身边,扒着人的胳膊轻轻撒娇。
李介丘摸了摸小满的脸蛋儿,还是热乎的,他又问道:“你会堆雪人吗?”
小满立刻兴奋地点头,大声又自信地回答:“会!小满会!小满可以堆一个小爹、再堆一个阿爹!还能堆杏花和小满!能堆一家四个人哦!”
李介丘搓着他的脸蛋儿玩,哄道:“好!阿爹看你堆!”
小娃娃得到肯定的回答又立刻嘻哈笑了起来,再扭开小屁股往窗口一趴,轻轻掀着一角窗幔朝外看。许是临近城门口了,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偶尔也有三三两两的马车、驴车,靠右侧还有一排简易的屋舍,有些衣着简陋的百姓在外面晃悠,大多都是面黄肌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