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郎叹了口气摇头,语气又愁又低,“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病……要真是病还好,至少还有的医,可要不是……哎。”
叶小尘沉默了片刻,然后又点点头答道:“我相公、确实是大夫。你是想要带秀姐儿去看?”
田二郎点头。
叶小尘却皱起了眉毛,不太肯定地说道:“能行吗?秀姐儿会愿意吗?”
田二郎下意识看向被赵安月拉走的秀姐儿,女子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一些,她周围堆满了毛茸茸的兔子,有灰的有白的,身上也挂着两只。她全抱进了怀里,挨个挨个摸过,也没有厚此薄彼,全都摸了一遍。一只黑色细犬也围着她左右蹭,时不时把脑袋挤过去,想要讨一个摸摸。
“我和她说,我去劝她。”
他说着就起身往那边去了,走近后才拍了拍赵安月的后背。赵安月很有眼力见儿,立刻把位置让了出来。田二郎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伸手就把秀姐儿怀里的几只兔子全抢了过来,还说着:“给我也摸摸。”
赵安月:“???”
有病,这人真的有病!赵安月撩起袖子就打算骂人,结果却见秀姐儿的眼中终于有了明显的波动,她瞪了田二郎一眼,也伸手要抢回来,还不满地说道:“这是月儿给我的。”
赵安月:“……”
他忽然想起,这两人少年时就经常这样吵吵闹闹,那时候秀姐儿很活泼,常把田二郎骂得狗血淋头。但田二郎脸皮厚,被骂了也不生气,第二天又雷打不动接着去逗她,然后再挨一顿骂,有时候可能还会多挨一顿拳头。
田二郎没再抢,而是小声说道:“喜欢?那咱待会儿偷几只回去养!”
秀姐儿盯了他一眼,沉默着没再说话。而身后的赵安月已经瘪着嘴了,他叉着腰没好气地说道:“我听到了!”
田二郎耸耸肩,一副“不在怕的”的不要脸表情。他又说了几句把赵安月气得跳脚,直接就扭头离开了,兔子窝旁就剩下这对小夫妻了。
秀姐儿也没太说话,只抱着兔子顺毛,田二郎偶尔手贱地捏了捏兔子的耳朵,捏得小兔子一个激灵扭头就想要咬他的手,秀姐儿又瞪他,然后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背,身旁的小白也拿脑袋撞他。
坐了一会儿,田二郎才又凑过去和她说话,声音很小也听不清楚,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但看秀姐儿的表情,似乎不是什么刺激人的话。
“吃饭了!”
赵田氏一声喊,几个哥儿立刻进了灶房端菜端碗,没一会儿就摆上桌开始吃饭了。
“二郎,秀姐儿,你们那老房子都好多年没有收拾了,一时半会儿不能住人,最近你就住姑这儿,正好安业走医去了,他房间还空着呢。等老房子收拾出来,你们再搬也不迟。”赵田氏给秀姐儿夹了一筷子鸡蛋烙饼,又朝两人说道。
田二郎也端着碗开始吃饭,听了这话后才开口道:“姑,我和秀姐儿没打算一直住在村里。”
赵田氏:“啊???”
妇人愣了。不止她,叶小尘、杨禾好几个人都呆住了,下意识停下了筷子,吃惊地看着田二郎。
田二郎又说道:“都在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的,但几人都听懂了。这是说田家人呢,秀姐儿现在这情况肯定是离他们越远越好,离开这个伤心地最好!只是……
赵田氏皱起眉,又道:“那你们咋打算的?去镇上住?这、你们有钱吗?”
“最近存了一些。我爹娘是越来越糊涂了,我就留了个心眼儿,悄悄藏了一半的工钱,只和他们说是生意不好做,工钱越来越少了。他们也不懂这些,完全没有怀疑,只是嫌我不中用了。”田二郎解释道,“不过,就是现在存的钱暂时也不够长期在镇上租房的,而且我还得跑船,不放心留秀姐儿一个人。”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秀姐儿一眼,又才继续道:“我打算先带着她一起去跑船,做我们这个的常常在外面跑,其实是可以带着媳妇一块儿的,只是工钱要少些。奔波劳累,我又怕她晕船,之前都没提过这事儿。现在想着也可以一块去,少赚点就少赚点吧。等她……等我俩钱攒够了就到镇上租房子安定下来。”
他其实打算说等秀姐儿好些了,可转念一想又怕她听了心里不好受,立马又改了口,改成攒钱了。
这人都安排好了,赵田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劝:“那也歇几天再走!我看秀姐儿都没啥精气神,等歇几天再走也不迟!”
她说完又笑,指着田二郎说:“你小子也越来越精了!知道悄悄藏钱了!不过这才好,老实有什么用,老实又不能管饭吃!”
田二郎听着点头,然后继续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才突然又开了口,“姑、姑丈,我打算下午带秀姐儿去镇上看看大夫。”
赵田氏一顿,下意识就看向秀姐儿,生怕她受了刺激闹起来。
结果秀姐儿看着却很正常,也没有在田家时那么死板空洞,虽然还是比不上以前开朗,可至少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她听了田二郎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还伸筷子给他的碗里夹了些炒笋丝,这还是田二郎爱吃的菜。
赵田氏语气很僵硬,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去、看,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