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把尹念云当眼珠子看待的项鸣倒是显得很淡然。
李叔问他:“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项鸣正在给露娜织猫窝:“什么怎么想的?”
“为什么还要让那些人过来?”李叔不太上网,但也知道以前尹念云在哪个行业工作,一直以来,项鸣也刻意避免着尹念云和他们有接触。
虽然尹念云也不爱上网,但基本上他们对能上网的电子设备都严格监管着,顶多给放些与娱乐圈无关的节目,还要确保不会出现尹念云可能认识的人。
也万幸,尹念云对网络没什么兴趣,就连绘画也是用最传统的纸笔,不然李叔会很苦恼该怎么和念云解释网络上那些腌臜事。
“为了小云好。”项鸣道,“不能让他一直都这样子。”
“他这样子又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李叔看不懂心理精神那些数据,也没听医生解释过,只看体检报告的话,身体确实在好转。
“小云一直这样子,我也可以一直照顾他。你要是哪天没兴趣了,我就把这孩子交给我。”
项鸣道:“我当然可以照顾小云一辈子,但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很快到了拍摄庄园戏份的时间。
场景的戏份占比不多,拍不了多少天,这是李叔勉强能接受的原因,现在的他就跟老母子带崽似的,不过母鸡和崽的身份反过来了,他天天跟在尹念云身后。
李叔总是记得那天,他稍微不留神小云就被带走了,就在他眼皮底下被抓走了。
之前他还怪护工看人不上心,结果自己也粗心大意。小云被绑走后,他那叫一个悔和着急。
好在人是回来了,可怜见得,连发梢都焦了,浑身都是伤,还起了不少水泡,那段时间洗澡都要小心翼翼的,李叔看着都疼。
以至于人稍一离开视野,李叔就开始不安,何况附近还有一群在他眼里具有危险的人群。
尹念云的腿走不了太远,平时也不爱运动,活动范围比较固定。这里也是他们的地方,李叔心想,这下还能出什么问题?
“卡!”
叶海明不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尹永乐,你怎么回事?第四遍了,为什么找不到状态?”
尹永乐从水池里爬出来,形容狼狈。这段戏演得的是少年时期的角色,在有钱人家里打工,却被富二代同学发现,被对方欺负的戏码。
“你刚才是什么眼神?你是无权无势,贫穷卑微的孤儿,还是有钱富二代?”叶海明气冲冲地给他讲戏,“你的眼神太笃定了知道吗,你是发誓将来要超过对方,将富二代踩在脚下,将来懂吗,你表现出来是你现在就有将对方踩在脚下的实力。”
“我知道了。”尹永乐面色阴沉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然后呢,你是个很需要钱的可怜孩子,你自尊受辱,嘴上说着不干,实际上很不甘心,你不得已丢掉这份工作,这里不是傲气,这让你傲不起来,这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你小子在傲什么?不就是和尹小少爷走得近吗?怎么,你给人当狗都当出自豪感了?”
过于的某一幕陡然浮现在尹永乐眼前。
“弄脏了胡少的鞋子还想跑?你知道这一双鞋子得多少钱吗?你刷盘子手刷烂都买不起。”
他本以为那段灰暗的岁月已经随时间模糊了。
那种被人瞧不起,踩在脚底下侮辱的感觉,那种极不情愿,却还是被迫低头的感觉。
“哈哈哈……就知道你赔不起,没事,你跪下来给我们胡少舔鞋就行了,我们胡少大人有大量,说不定就会原谅你。”
“怎么还不跪啊,你不会想抵赖吧?”
“听说你在饭堂打工,要是食堂经理知道你这么笨手笨脚,还敢要你吗?”
手中几块钱的书袋里装着满满的书页,重重地往下拽着,细绳卡在尹永乐手指缝隙间,勒得生疼。
现在尹永乐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非要食堂那份工作,是出于尊严,还是生活拮据,只记得那种浓浓的不甘心。
确实,非常得不甘心。
叶海明欣喜地看着尹永乐气质的变化,“没错,就是这样,保持这种状态,来,再来一次!”
“不行,衣服湿的,接不上之前的剧情,得先换套衣服。”
“导演,这是最后一套了。”
戏服上的痕迹也是在剧情的作用下形成的,原先准备了好几套,这已经是最后一套了。
叶海明皱着眉头:“烘干。”
副导演苦恼道,“剧组的烘干机坏了。”
叶海明:“那去借用庄园的烘干机。”
剧组工作人员去了一趟,两手空空的回来,“那个,那位老先生说私人用品,不外借。”
叶海明的眉头已经皱成橘皮了。
这场戏比较重要,对时间和采光都有要求。眼看着之前拍了好几遍,现在又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这有什么难的,拿鼓风机吹不就行了。”演富二代的演员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是真富二代,家里有钱的很,长辈还给这部电影投了钱,因此他也拿了个龙套小角色过过戏瘾。
衣服比较单薄,鼓风机的风力也比较足,乍一看确实是个办法。
叶海明不做他想,“那行,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