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她开始有了缺氧的迹象,手指无力地往下滑。
罗子平出手了,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符纸,分别贴在程老二的断手断腿上。
符纸被贴上去的瞬间,那只手就像失去了力气一般,掉落在叶美凤的腿上。
叶美凤本来还在大声咳嗽,大口吸气,却在断手碰到她的瞬间,弹开几步远,看上去十分厌恶。
“罗道长,这是?”程建国后知后觉地松开断腿,抖着声音问道。
他看上去吓得不轻。
一大早上,家里还在吃饭,两条腿和一只手突然冲进来就要害你的母亲,当时他心里只有保护母亲的念头,还来不及恐惧,但当危机被解决,后怕就占据了他的大脑。
“这是你爸的手和腿。”
“什么?”
程建国看看地上的手脚,又看看罗子平,震惊的先兆和恐惧的余韵在他脸上来回交织,最后定格在一个复杂的瞬间。
程素没有管后面舅舅的反应,刚才舅妈方晓萍已经扶着二奶奶进了房间,她跟了进去。
叶美凤被扶着躺在床上,她的脖颈被掐出了一圈青紫手印,看上去颇可怖。
方晓萍拜托程素陪着婆婆,自己离开房间替她打热水去了。
叶美凤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程素不知道说什么,去衣柜里替她找了条帕子。
“二奶奶,擦一擦吧,要换身衣服吗?”
今天程建国家的早餐是小米粥,在叶美凤的浅色毛衣上留下了黄色的痕迹。
叶美凤低头看了看,点点头:“那我换一身吧。”
她没有让程素替她找衣服,自己走到衣柜旁,挑出来一套水红色的高领羊毛衣和西装小外套,换上了。
换完衣服,她又走到镜子旁,将刚刚挣扎时弄乱的头发重新梳理服帖。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坐在床上,抚摸着身上款式有些过时,但颜色鲜妍依旧的衣服,说道:“这是五十五年前,我结婚敬酒的时候穿的衣服。”
她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里,目光悠远:“那个时候我家里条件还不错,我爸爸养了一群羊,我妈妈平时会去山里采蘑菇做成干货,你二爷爷家里条件一般,但是都说他人不错,肯干,老实,有能耐,我就嫁过来了。”
“这件衣服是我妈送给我的结婚礼物,去城里买的,当时值两头羊。”
泥塘镇的肉食以猪肉、鸡肉和牛肉为主,养羊的人家很少,不论在哪个年代,一头羊都不便宜。
愿意拿出两头羊换一身只会穿一次的衣服,可见当时叶美凤的家里条件确实很好。
“整整五十五年了啊,”她感叹道:“素素,你知道吗,我最近才明白一个道理。”
程素顺着她的话问道:“什么道理?”
她突然笑了出来。
“其实有时候结束一个你做了几十年的噩梦,只需要去外面采一把蘑菇。”
架空世界,就不考究五十多年前是什么时代背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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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
“妈,先擦一擦再换衣服吧。”
方晓萍双手端着搪瓷面盆,用后背抵开门,走了进来,转身看见叶美凤这一身打扮,惊讶得忘了将盆放下。
她看看站在旁边的程素,又看向床上的叶美凤。
“妈,你怎么把这身衣服拿出来穿上了?”
叶美凤没有理会她,依旧温柔地看着程素。
“你看见过,对吧?”
程素看着二奶奶,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的二奶奶除了白发多了一些,和程素记忆中十年前的她相比,简直一点变化也没有。
小时候,因为两家住得近,二奶奶经常过来串门,每次来都会给她带点玩具或者零食,她奶奶也很喜欢带着她去二奶奶家玩。
二奶奶家的房子修得早,当时程素家还是以前的木房子,二奶奶家就已经住上了当时很气派的二层红砖楼房。
每次过去玩,程素总是很兴奋。她最喜欢在楼梯上爬上爬下,然后跑到阳台朝下看。
那个时候二奶奶就会和她奶奶一起坐在院子里,喝着茶,聊些家长里短。
每当程素的小脑袋从阳台罗马柱的间隙中探出来,二奶奶就会一边对她笑一边说:“你小心点,别把头卡在里面喽。”
程素听到这句话,会将脑袋在栏杆内外来回进出,伸出去又所回来,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会被卡住的。
二奶奶的孙子比她大几岁,家里有一副他小时候玩的积木,二奶奶也喜欢拿出来给她玩。
当时积木这种玩具可是稀奇的东西,在镇上买是买不到的,二奶奶家里的那副积木是纯手工用木头做的。
程素喜欢蹲在地上,用积木搭房子,搭围墙,模仿大人打牌,玩得不亦乐乎。
对小时候的程素来说,二奶奶家就意味着永远也挖掘不完的宝藏。
可七岁之后,程素就很少再过来了,两家依旧经常互相串门,杨淑君去找叶美凤的时候也会邀程素一起,但程素说什么也不愿意过去。
这一变化的原因发生在程素七岁那年的一个夏天午后。
那天,杨淑君和程同甫正在竹床上睡午觉,程素睡不着,一个人看电视,无聊得很。
于是她趁着爷爷奶奶睡着了,自己偷偷去了二奶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