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楼机晃动了一下,顶部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提示声,这是跳楼机即将下降的提示。
易北靠在椅背上,双目平视前方,突然开口:“你肺活量有多少?”
陈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回答:“三千多,这学期体检刚测的。”
易北点点头,说:“下降前你吸一口气,尽量在下降过程中憋住。”
陈莉应了一声好,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虽然两分钟的下降过程不可能完全撑住,但快要到地面的时候跳楼机肯定会减速,到那个时候再呼吸就不会有那么大的阻碍了。
跳楼机刺耳的提示声开始加速,嘀嘀嘀嘀嘀嘀的声音让人的心脏也不由跳得快了起来,这是人体应激的生理性反应,也可以算是一种保护机制。
易北通过深呼吸来调整心脏跳动的频率,只有稳定住呼吸,才能将憋气的时间拉到最长。
高空上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很乱,皎洁的月色拂过他的侧脸,静悄悄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垂下了眼皮,漆黑的眸底有不一样的光彩在闪烁。
伴随着头顶的一声长音,他双手抓紧保险压杆的扶手,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胸口慢慢鼓了起来,新鲜的氧气大量涌入肺部,血液载上新鲜的氧气,通过心脏泵出输送到身体的各个部分和各个细胞中。
跳楼机发出一声巨大的放气声,随即就如同折断双翼的大鸟,飞快地朝地面俯冲而去。
空气撕裂后发出巨大的音爆,让所有人的耳朵都像聋了一般经历了一会短暂的失聪。
而就在失去听觉之前,易北听见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很急促,却又戛然而止,代表着一个生命的凋零。
他的视线很平静地望着天边茭白的明月。生命在这里确实太脆弱了。
哪怕一个鸡蛋也有外壳的保护,而在这里的他们只是失去鳞片的鱼肉。是生或者死,不过是一条规则、一声尖叫就能决定的事情。
人若浮萍,朝不保夕,大抵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都是猴子扮的哈哈哈……老会想到孙猴子……
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
跳楼机的速度非常快,地面原本像是一张平铺开的地图,随着跳楼机的快速下降,就像是在手机上放大了某一个点,一切在飞快的放大又在飞快的缩小。
随着跳楼机高速运行,能吸入鼻腔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几个坐在右边的新人都眼神都迷离了起来,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们咬着牙重重在胳臂上划了一条口子。
疼痛带来的神经刺激让他们勉强支撑了下来,鼻孔和嘴巴都大大张开,尽全力汲取每一丝空气。
张斌这时候也快要撑不住了,他眼前已经开始冒出很多的黑色小点。就在他准备以自残的方式保持清醒的时候,他的视线忽然往旁边斜了一下。
很意外,他看见宋谕和陈莉手里都紧紧捏着那把折叠刀,甚至连刀体都没有从刀柄旋出。
他的心里重重跳了一下,咬了咬牙,表情抽搐又扭曲,硬撑着又把刀体旋了回去。
没有刀伤创口带来的痛觉,他只好用力在自己大腿上拧了几下,直到把腿上掐得淤血一片才松手。
跳楼机已经行驶到了中段,速度不降反升,就在穿越云层的时候,整个机器忽然猛烈晃动了一下,就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机器上。
紧接着便传来用指甲盖敲击金属壳的声音,又像是有人手脚并用地爬在背后的钢架上走动。
易北平视前方,眼神略微有些涣散。他们背后的声音移动的很快,上一秒在左边,下一秒就移动到右边去了。所以易北更倾向于认为,这些东西不止一只,他们不停发出声音的目的就是为了恐吓玩家。
憋气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分钟,他的胸口一阵的一阵地发闷,就连大脑的反应也迟钝了很多。
他在心里一分一秒地掐算时间,因为头脑发昏的缘故,他算出的时间很可能不准确,但这样会让他感觉好受一点。
大约又过了七秒,机器上突然安静起来,紧接着一个黑影飞快地从他右边掠过。
易北的眼皮重重一跳,刚才的东西虽然他只是用余光瞥见了一点,但绝对是有东西顺着跳楼机的侧壁飞快地爬到了座椅的底部。
由于之前在过山车上见识过“猴子”,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猴子又回来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陈莉忽然很剧烈的抖了一下,憋在胸口的那口气也散了。
她有些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就像一只离开水的鱼张开嘴大口喘息,冷冽的凉风不停往喉咙里灌,她的眼睛里哗哗的淌着眼泪。
“下……有……”
高速的气流将她说出口的话吹得支离破碎,她的情况非常差,根本无法再重复第二遍,只痛苦地抓着喉咙止不住的干呕。
不过即使她的意思没有完整表达出来,易北也很快就明白了她到底想说什么。
一双粘腻又湿润的手从座椅下伸出,准确地抓在易北的脚踝上,被那东西抓住的地方立刻传来一阵灼热的疼痛,易北怀疑那里现在已经撩起一片水泡了。
他腿上虽然没什么劲,还是用力踢了一下。但毕竟身体能活动的空间有限,几次都没有把那只手甩掉,反而被那东西抓着他的脚踝往上爬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