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鹿为马
韩笑和黎万树都被你抢走了!”
银霁十六年的人生经验可不是轻易撼动的:“这是因为我也有利用价值呀,我能给他们讲题,我家的曲奇也很好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你清醒一点。在高中,在a市,在201x年,人与人之间不可能成为真心朋友,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不跟人结仇就烧高香了。”
“那我呢?”蛇脑袋转向了他自己,“先不说我吃小灶还是听了你的劝,你觉得我最开始来找你玩,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最开始来找我可不是为了玩。”
“我那是剪刀石头布输了,题目都是帮别人问的,难不成分母有理化还需要你提醒吗?”显然,两个人想到的不是同一件事,“无论如何,我的初心绝对没你想的那么阴暗。”
“你想说什么,你的初心是维护a市治安?”
“不。我的初心是我相信你。”
元皓牗的语气是江湖味的,若把对面的银霁换成一个画风更合适的大汉,这位弟兄一定会被他肉麻走。
“别信我,求你了。”
“俗话怎么说的,灯下黑,你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我能看见,而且——”他忽而倨傲起来:“跟你相比,我的价值观才是主流价值观,所以我的道德判断一定比你更正确。”
真是意想不到的角度。银霁扶额:“你该不会觉得灭霸也是一个正派角色吧?”
“如果人人都希望世界毁灭,他怎么不算正派?”
“这完全是诡辩。难道你还觉得伏地魔——”
“就算是汉尼拔,也有自己的正当性。”
“那希特勒呢?”
“他只是顺势激化了积压已久的矛盾,就算没他,也有别人以其他理由发动二战,更别提直到现在,种族主义者都还没灭绝呢。”
元皓牗嘴说干了,去电锅那边拿了豆奶,扔给她一盒,把自己那盒一口气喝光。
然后捏扁了盒子,继续王子发言:“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因为你相信我。”
看,她说什么来着,这还不算全能自恋吗?都快上岸了尾巴还没断干净,这条蝌蚪是找不到妈妈就不想当青蛙呀。
银霁懒得再和酒鬼分辩:“你就沉浸在你黑白颠倒的世界里吧,永远错勘贤愚、指鹿为马、认贼作父……”
“谢谢,我的‘父’已经够多了。”
书包里,手机震了震。银霁为了回避他的话题,不讲礼貌地当面玩起了手机。
但是手机里的解救者更加让她不适。是余弦发来微信:“考虑得怎么样了?”
银霁打字回复:“元旦的事现在就要决定?是不是太早了?”
“只剩不到一个月,等圣诞节忙起来,你更加没空练习。”
银霁先是打了一行字:“那你赶紧找别人。”
想到他还有别的用途,又删掉,改成:“对了,宣传片人选还没确定吧?上回跟你们说把我换成韩笑,敖鹭知同意了吗?”
发送过去,余弦还没回复,银霁咚咚咚地接着敲字:“韩笑形象好,口条顺,怎么想都比我更合适,而且她记性很好,不用特别培训,很快就能把稿子背熟。”
总而言之,除了眼光哪都好。
元皓牗还骂她控制殷莘,他懂个屁,患者换成了别人,她对症下药的方案也是随机应变的:让韩笑站在安全距离亲眼判断这玩意儿是人是鬼,才有可能彻底痊愈。
桌子对面,元皓牗看到忙着回信息的人还抽空怒视他两眼,满腹狐疑地把头凑过去:“你在跟谁讲我坏话?”
看到对方的头像,音调降了五度:“哦——余弦啊。”
“我们没在讲你坏话。”
“那你干嘛瞪我?”
“我感觉,你父亲的烦恼都是你造成的。”
元皓牗迷茫道:“我爸他……看起来像是有烦恼的样子吗?”
当然不像,谁都不比她烦恼,知道得越多越烦恼。如果元皓牗没有急着亮出钓竿、佛光电压一直稳定;如果韩笑烦恼的源头是元皓牗——就像她小学到初中整整九年以为的那样——银霁根本不用担心这么多。
这也不好说,可能在他们男孩子眼里,成为挚友的女生是不可亵渎的,而挚友以外的女生都可以随便拿来玩。所以,谢天谢地,韩笑还是跟他当挚友吧!
再想想自己的处境,银霁只能庆幸她遇到的这位……非人程度相对较低,还会说些好听的话,她要是全信了,也会和韩笑一样,让局外人为她的眼光感到担忧。所谓的灯下黑,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古时候的书生但凡鸡贼一点,听得几则酒家的故事,也该知道夜里要少走山路,否则,让什么山精鬼怪拉去灌了迷魂汤,一辈子就毁在破庙里了——不是嫌破庙破,等他的利用价值没了,还得眼睁睁看着他的花妖接着勾搭更鲜嫩的书生呢,到最后,花妖修成了仙,他这肉体凡胎只剩形容枯槁地了此残生,哪有这种冤大头?当他是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