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昱辰听到洛九衣在车厢内低声叹气,不由得问道:“少爷您不开心了?”
洛九衣揉了揉眉心,玩笑道:“这月圆之夜,我的心就像是高悬在崖口的石头,摇摇欲坠。”
洛昱辰不解道:“您是因为怕得罪少帅?不对啊,您也不该不开心呀,难不成是吃醋了?我说少爷您就放宽心吧,那个姓邵的就是个十足的泼妇,根本入不了少帅的眼!”
洛九衣轻声道:“别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洛昱辰急忙将嘴抿住:“嗯嗯嗯!”用拳头大力拍了几下胸脯,表示明白要积口德。
媚蝶入侵
有了财大气粗的岳少帅同行,洛九衣几人顿时感觉到旅途轻松并且舒适。坐火车提前预定好头等车厢,座位宽敞明亮,下了火车有专车接送,住宿的地方不是公馆就是高档旅馆,干净舒适,安全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为了掩人耳目,此次出行只岳慎远、洛九衣、邵程颐以及副将长安四人轻装简行。
进入皖南境内之后,他们遇到了不止一股势力的跟踪打探。尽管没有正面交手,探子却像是狗皮膏药似的紧紧贴在后面甩都甩不掉。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岳慎远叫他们不要打草惊蛇,当晚悄悄从宣城动身,四人乔装打扮成两对夫妻走水路连夜赶到了赣北九江。
九江古称浔阳、柴桑,位于赣、鄂、皖、湘交界处,号称“三江之口、七省通衢”与“天下眉目之地”。在晚清民国之前几度繁华,曾为富庶之地。天下第一淡水湖的鄱阳湖,有三分之二的水域在九江。
他们在离闹市区少许距离处找了一家还算干净体面的旅馆入住。
岳慎远西装革履,戴黑色礼帽,装扮成做南下做生意的商人。副将长安身穿黑色大襟右衽长卦,戴一副眼镜,装扮成账房先生。洛九衣配合岳少帅穿一件蓝色束腰连衣裙洋装,脖子上系一条绣着青竹的丝巾遮住喉结,扮成商人的妻子。邵程颐百般不愿意,熬了半天才终于放弃那身不男不女的长袍马褂,换成了女子的素色旗袍,扮成账房先生的妻子。
洛九衣本就是倾城之色,长发及腰,穿上了女装更是增添了几分娇美与妩媚,看得正靠在桌上打盹儿的旅馆老板睡意全无,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岳慎远将洛九衣拉到身后遮挡得严严实实,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去把旅馆老板吓得两脚一软啪嗒一声坐在了地上:“贵客饶命!贵客饶命!”
岳慎远杀伐果断,藏不住一身的煞气,即使扮成了商贾看起来也是个倒卖军火、杀人不眨眼的黑帮老大。
这时候账房先生派上了用场,长安凑上去按住岳慎远,伸手把旅馆老板扶起来,摆出一脸善意道:“对不住,您没事吧?”
旅馆老板冷汗直冒,一时半会儿竟出不了声,只连连点头。
岳慎远冷声道:“两间上房。”
“是是是!”旅馆老板哈着腰,汗流浃背地领着这几个半夜三更进店的不速之客朝楼上走。三楼最靠尽头的两间套房便是上房了,除了卧房还带着一间小偏厅。
关上门后,邵程颐笔直朝着内间走去,见只有一张大床便道:“你睡外面。”
长安知道邵程颐身上有功夫,不需要贴身保护,也便点头同意了,拿了条毯子睡在了偏厅的沙发上。刚出房间,卧室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然后嘎哒一声牢牢上了锁。长安无奈地摇摇头,心道:这么厉害的女子,哪个采花贼敢动啊?
另一头,洛九衣急着脱去繁琐的裙装,打了声招呼便往浴室里走。等他沐浴完裹着浴袍走出来,发现岳慎远衬衫衣襟大敞靠在床头看文件。听到声音岳慎远抬起眼睛看他,这一看,眼神就如黏在了他身上一般挪也挪不开,很快把他看得耳根发热心跳如鼓。
“少帅……你要洗么?我睡外面好了。”说罢就往外走。
岳慎远立即下床拉住他:“都是男人,睡一起无所谓。这两天风声紧,他们可能会有动作,你在我身边也方便我护着你。”
洛九衣被他一拉上臂,浴袍扯开了一些露出来一段精致白皙的锁骨和肤如凝脂的肩膀。
岳慎远一愣,上前替他整理好衣襟,忽然问道:“里面怎么没穿衣服?”
洛九衣脸烧得厉害,不敢抬头看他炽热的眼神:“忘记拿进浴室了。”
岳慎远伸出宽大的手掌拍拍他的头:“穿上衣服睡。以防万一。”
洛九衣一脸莫名:“万一什么啊?”他回头去看,岳慎远却很快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寅时。熟睡中的岳慎远耳廓动了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从床上坐了起来。
“嘎哒。嘎哒。嘎哒。”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不是脚步声。听起来有点像什么东西在陈旧的木地板上刮蹭的声音,带着一定的节奏感。
岳慎远一个箭步跨到窗前,轻轻撩起窗帘一角,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一眨眼之间便让门缝透出的几个小小的黑影现出了原形—竟是人影子!
他不动声色地瞥过去打量睡得正香的洛九衣。洛九衣睡相不好,半夜踢被子,于是被他长臂一伸揽进了怀里,双手双脚都固定住了。他下床之后,果不其然某人又从被子下面探出了白嫩光滑的手臂、嫩藕芽儿般的脚丫子。
就在岳慎远分神的这短短几秒内,门外的黑影竟从卧室门下面细窄的缝隙里钻进了房间。眼看这几个小小的黑影就要无声无息地融入屋内的黑暗中,他身手极快地从长裤的后腰口袋里掏出一把金色匕首掷了上去,只见匕首咚的一声没入了木地板,将黑影定住了。黑影在门口张牙舞爪挣扎几番,不一会儿就黯淡下去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