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该说说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冒雨赶来通知我啊?”言归正传,独孤珩先发问了。
“兄长怎知我这个消息是特地来通知你的?”王羲之一听这话,顿感惊讶。
“不然呢?”但独孤珩却淡定的很,“难不成你特地来我这里蹭吃蹭喝吗?”他挑了挑眉。
“那也未必不可能啊,众所周知,兄长这儿的点心就是比旁处的好吃,花样还多,”王羲之信誓旦旦道。
“除了点心,还有许许多多别的好吃的,我平日里除了练字,也就是爱吃东西了,常来兄长这里蹭饭,也很正常嘛。”
“好,你若喜欢,常来就是,反正我家的门啊,都快被你踏破了。”独孤珩轻轻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略带宠溺道。
“我就知道兄长最好了,那晚饭可不可以加一道逍遥鸡?对了,我还想吃鱼鲊,还有,还有……”他掰着手指头报菜名,想着待会儿大饱口福,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但有一样得依我,晚饭不可贪多,适量即可,另外,你今日淋了雨,着了凉,也不宜吃太油腻的,鱼鲊也就罢了,但逍遥鸡今日是不成的,且改日吧,”独孤珩按住他的手,耐心解释道。
“那好吧,”虽然有点遗憾,但他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便点头答应下来。
“哎呀,瞧我,光想着吃了,都忘了要跟兄长说正事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拍了拍头。
“现在也不晚啊,你说就是,”独孤珩倒觉得没什么,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前些日子,新皇登基,兄长知道吧,”王羲之定了定神。
“知道啊,全天下都知道啊,”独孤珩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怎么,关键不在这儿,关键是,”话到此处,王羲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凑到独孤珩面前,轻声道。
“关键是,昨日我去拜访两位叔父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们谈起,陛下登基后,立刻封了大殿下为太子,而二殿下他,只得了一个宣城郡公的爵位的事。”
“甚至我还听到他们说,朝堂中有人建议陛下,干脆把二殿下过继出去,以绝了将来兄弟相争的可能,但这事儿我觉得吧,它根本就是……”
他说了消息,还想发表点自己的意见,然而不等他说完,独孤珩就再次打断了他。
“羲之,你知道如今大家为何都崇尚开清谈会吗?”而且他一开口,就是与他们刚才说的毫不相干的问题。
“……嗯,为何?”他的思路跳跃太快,王羲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清谈不涉及时事,也就不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羲之,有些事,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实在不必告诉外人的,当心祸从口出啊,”独孤珩以模拟的方式提点对方。
“可是你也不是外人啊,你是我兄长,而二殿下,是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他现在这样,我也着实有点担心啊,”王羲之懂他的意思,但仍是据理力争,告诉他自己并无他意,只是出于幼时情谊,这才如此的。
“我又何尝不担心他呢?”独孤珩闻言,也叹了一口气,“他啊,最是个嘴硬心软又要强的,现下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那要不,我们去看看他?”王羲之提议道。
“羲之,你知道为何之前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直到现在,我才从你口中知道二殿下的事吗?”但独孤珩并未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为何?”他有点茫然。
“因为恐怕让二殿下错失太子之位,又要被过继出去的主意,就是舅舅他们给陛下出的。”独孤珩猜测着。
“啊?叔父他们出的主意?”王羲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很是不敢相信。
“可是为何啊,他们明明知道,比起大殿下,我们跟二殿下的关系更好啊,而且二殿下也比大殿下要聪慧,陛下都赞过的,那他们为何还要支持大殿下呢?”他不理解。
“或许,他们有他们的考虑吧,”独孤珩显然想到了什么,但作为后辈,实在不宜议论长辈,而且有些事,他觉得也不适合让王羲之知道,所以他轻描淡写的用一句话总结了。
他这么说,王羲之也没多想,毕竟,那也是他的长辈们,也确实不好说什么,只一直念叨着想去看看二殿下,但独孤珩还是设法搪塞了过去。
言说让他先睡一会儿,待会儿用过晚饭好好休息,待明日两人再一起去探望,王羲之答应了,一切都如他们约好的那样进行着。
只是等到王羲之晚间睡熟后,独孤珩却带着韩琦悄悄驾车出了门,看那行进方向,似乎正是二皇子的府邸。
韩琦其实是不赞同他这么晚出门的,毕竟,他公子的眼睛不好,到了晚上那是什么也看不见,本来走夜路就很危险了,何况独孤珩还是这种情况,但他架不住对方坚持,没法子,韩琦也只能依了他。
主仆两个驾车孤零零的驶出了乌衣巷,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两旁的翠竹之上,于墙上地面印出隐隐绰绰的影子,雨后凉风习习,端的清爽自在,只是此时独孤珩的心情,却沉重的很。
夜不归宿
韩琦驾车带着独孤珩来到二皇子府邸,也未通报,直接亮了令牌,守门人便放行了,连这种随意出入府邸的权限都能给出,两家情分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