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彻底恢复成了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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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土:严正声明,纯粹造谣
逢
如同坠入柔软的梦境,跌落在无垠的云海间,缥缈的云雾环绕着,一切是那么静谧而美好。
年渺完全醉梦于云朵里,不愿意醒来。
疲惫,无尽的疲惫,倾尽全力的术法和操作已经将他耗干,完全达到极限,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如果圆月之后依旧看不到光亮,陷入的是另一个危险的地方,他也彻底无法反抗。
可是圆月后的世界出乎他的意料,仿佛是世外桃源一样的云海,将他温柔地包容收留,这一刻,他忘了自己仍然身处于镜中世界,仍然被危险缠绕,只想就这么舒舒服服躺着,即使是迷惑他的幻术,他也栽得心甘情愿。
他的大脑前所未有放松着,疲劳到疼痛的眼睛也慢慢舒缓,渐渐地感受到,柔软如新棉的云海在悄悄化为热气腾腾的温泉,水流徐徐淌过他的双脚,小腿,腰际……直到完全蔓延开来,将他的全身包裹,每一根神经都在温泉中浸泡舒展,得到了无与伦比的休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他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跟得到了解脱一样?真的还在镜子里么?
可他实在舒适到无法思考,这样的清醒只是一剎那,又沉浸在温泉之中,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在半梦半醒间,一缕缕一丝丝稀薄的香萦绕在他鼻尖上,让他的鼻翼不由微微翕动,想捕捉到更多的香,那缕香气既不是甜腻的花香,也不是苦涩的药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将养心神的味道,不去在意时,它就翩然而至,可想要追寻时,又飘摇离开,似情人的呓语,若有若无,缠绵缱绻。
他便没有刻意去寻觅,只静静躺着,等着那缕香悄悄散发到鼻尖再去细嗅。
安心而美好,如同在夜间无声绽开了一朵神秘的花。
他静静躺着,可是得到充沛休息和照顾的大脑,又止不住开始转动,香,温泉……
好熟悉的香。
就像……就像……
季一粟身上的味道。
季一粟身上一直是有香味的,然而不是普通的香,是安神香,从落脚在逐日峰的时候,每日年渺过去,都会在案几上看见袅袅飘荡的香,盈满了整间屋子,熏得他和季一粟的身上都被浸染了,每每闻到时,他都会觉得心神无比平和。
后来渐渐知道,这是季一粟用来稳固魂魄的特殊的香,自从离开碧海门,季一粟渐渐找回自己的身体碎块,慢慢恢复,也很少再点这种香了,不过身上一直隐隐有着,只有靠在他怀里,埋进他的衣服间,才能闻见这香。
而现在,年渺又闻见这股香了,一时间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许多年前,他躺在季一粟怀里,和对方看着同一本书时一样。
他仿佛不是躺在温泉水里,而是躲在季一粟的怀里,熟悉得让他几欲落泪。
年渺猛然睁开眼睛,怔怔地伸手去摸自己的眼角。
湿的。
他以为自己梦见了季一粟,入眼却是无尽的黑暗。
温暖舒适的泉水缓缓退去,微凉的寒意侵入每一寸肌肤,更加显得冰冷,年渺坐起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垂眼看着身下铺着的黑色大氅,看起来是薄薄一层,然而绵软又暖和,宽大得可以将他整个人包住,还残留着自己的体温——他刚才就是躺在这上面休养的,可这是谁的?
熟悉的安神香再次萦绕,他捂住胸口,按捺着强烈跳动着的心,好让它不会跃出喉咙,颤颤巍巍地抬起眼,还未看清什么,便听见熟悉到能刻入骨髓的声音温和响起: “醒了?难受么?”
季一粟左腿屈膝,跪坐在他身边,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应该差不多了。”
声音低沉,甚至夹着气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宽慰年渺。
似乎是怕梦境太容易破碎,年渺小心翼翼地转向他,缓慢得仿佛耗费了自己所有的精力,漂亮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唇瓣微启,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眸如镜,映照着陌生却熟悉的脸,顷刻间覆上一层水光,不住颤动着。
强烈的痛苦和无尽的思念交织出绵绵的泪,汹涌成无尽的海,齐齐将年渺淹没。
季一粟握着他的胳膊,将他直接拽入怀中,完整地拥住他,脸埋进他的颈窝间,低头嗅他身上的香,好一会儿才离开,又将他紧紧锢着,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发出像是满足般的叹息。
年渺一动不动,像是最乖巧听话的木偶,任由他摆弄着,即使被禁锢得骨髓都在疼痛,也没有一点点的抗拒,只有眼泪在止不住地流,最后靠在他怀里时,把脸埋起来,眼泪很快浸满了衣襟。
虽然只是分离两天,却被一辈子还要漫长,好像永远都见不到了似的。
季一粟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地上,将他抱在腿上坐在怀里,年渺单薄的身体,正好可以被完完全全罩住,连一双眼睛都露不出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在这死寂之地,一切声音都被放大了千百倍,心跳如擂鼓,足以震慑天地。
呼吸急促得愈发不正常起来,年渺主动将手放入他的掌心,让他包裹住自己,又反握回去,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再一根一根合上。
片刻后,他的手不动了,才发出隐忍许久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