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浑身赤裸,身形高大,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跟枯草一样披在身后,头发里露出两只尖尖的角,身后甩着一条长满鳞片的尾巴。
他脖子上套着粗长的锁链,锁链另一头牵在一个尖嘴猴腮的道士手中。
还有个小道童正端着簸箕转着圈收钱。
有人喊道:“再教训一下这个妖怪,苟天师,让这东西知道咱们人的厉害!”
“没问题!”苟天师拉紧了手中的锁链,锁链在妖物脖子上收紧,勒得他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苟天师又打出一张符咒,符咒落到妖物头发上,立刻着起了火。
“哈哈哈!”
看着妖物抱着头狼狈地打滚,人群发出阵阵嘲笑。
小道童又捧着他的大簸箕去收钱,铜板如下雨般“哗哗”丢进去。
“哗—!”一声,凭空出现了一大股水兜头浇到了那妖物头上,浇灭了所有的火。
苟天师十分警惕,一看情况有异,立刻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就到这里吧,本天师还要赶着去除妖!”
围观人群不明所以,还以为那突然出现的水也是苟天师的法力,愈发啧啧称奇。
苟天师打开一个麻布口袋,呵斥着那头妖物钻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那头身高超过两米的妖物就被完全吸进了狭小的袋子里,苟天师很轻松地将它扛到了肩头。
这种“法力”又引来一阵热闹的叫好声。
苟天师脚下生风,很快就穿过来往人群,去往城外僻静之处。
出了城门,一直跟随他的道童就化成了一张牛皮纸倒在了地上。
苟天师将牛皮纸捡起来塞进衣袖中,又怀疑地看看身后,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擦擦额上的冷汗,背着口袋快步向着家里走去。
谢佐和霍曜显出身形,互看了一眼,默契地一起追了上去。
他们跟着苟天师进了半山腰一座陈旧的小道观。
这道观门上、墙上都贴着密密麻麻的黄符,上面的朱砂红到发黑,仿佛干涸了的血迹。
刚进去,谢佐就听到了一阵阵凄惨的大哭声,既像孩童又像幼兽,如潮水般直冲天灵盖。
谢佐身子晃了晃,被霍曜一把扶住了。
一股强烈的愤怒与痛楚涌上谢佐的心头,他推开霍曜:“我没事!”
谢佐咬破手指,抹过额心,再看周围,就看出了端倪。
那大片的符咒下面禁锢的是一只又一只幼年妖物的死魂!它们一次次想冲破符咒逃出去,却一次次被朱砂化成的锁链穿透身体拽回符咒内。
这些死魂没有一只是完整的,可见它们生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妖物与凡人不同,死前是何种模样,死魂便是什么模样。
谢佐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死魂,小小的脑袋少了半边,仅剩的一只眼睛望着他大哭,他喉间发出一声怒吼,“我要把他大卸八块!”
愤怒如一把火烧灼着谢佐的身体,从那头被人群取乐的妖物,到这些悲惨死去死后也不得解脱的小孩子,都在让他愤怒、痛苦……
为什么,他的同类会被轻贱残害至此!
成年妖物间相互残杀并不罕见,妖界一向崇尚强者为尊,可这种折辱和对幼童的虐杀是绝对不允许的!
霍曜拦住谢佐:“先了解清楚情况再说。”他安抚地吻着谢佐的额头,将那里的血迹拭去,“我先帮你关闭共感,不然你会被这里的怨气扰乱心魂,事情解决后我来超度它们。”
那些哀嚎哭喊的幼妖死魂从谢佐眼前消失了,谢佐紧抱了下霍曜,哑声道:“好!”
道观暗室内,苟天师打开他的乾坤袋,将妖物倒出来。
妖物仰躺在地面上,发出粗重的喘息声,粗壮有力的四肢时不时痉挛一下。
苟天师拽紧锁链,踩到他胸口上,“我还不知道,你还能控水?”
妖物腥红的眼珠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落到虚空中的某处。
“说,是不是你捣得鬼?”苟天师大声喝问。
“是,我不想被烧死。”
苟天师这才放心,缓缓松了锁链。
妖物坐起身,“让我看看它。”
苟天师脸上露出得意又害怕的神情,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小陶罐,打开盖子迅速往妖物眼下一晃,就收了起来。
妖物盯住他:“我没看清,再让我看一眼。”
“看什么看?”苟天师不耐烦道,“它与我性命相连,我活着它就没事,你还怕我食言不成?”
妖物的目光犹如剔骨刀,恨不得将眼前这贪得无厌的道士剜肉碎骨,再生嚼了他!
苟天师提过两桶水泼到妖物身上,拖起锁链将他拽到内室一张大床上,“你要是让我爽了,我就让你多看那小崽子一眼。”
他脱掉了衣服,露出排骨样瘦削的身体,贪婪地望着妖物壮硕的肌肉,“你这种肮脏下作的生物,竟然生得这么高大,老天不公啊!”
他爬到妖物身上,脸上露出痴迷的笑,“表现好点儿……”
“啊啊啊啊我要吐了,我要杀了他!”谢佐被恶心坏了,大吼着撕掉身上的隐身符,从腰间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直插向那苟天师的后心。
谁知那妖物却要护着苟天师,翻身将他护在身下。
谢佐出手极猛,想收势已经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霍曜隔开了他的剑,同时向苟天师打出一张电光闪闪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