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知扭头去望身旁的沈舒年,见沈舒年脸色略有些不太自在,心底便以了然。他伸出手拽住了沈舒年的袖子,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扯近了一步,对着周棠打趣他道:“你沈哥哥虽然瞧着是个细心的,可是对女儿家的东西半分都不了解。”
方砚知做出捶胸顿足的遗憾姿态,语气活泼神情灵动,将当日情景描述得惟妙惟肖。即使周棠未曾见过沈舒年替她采买礼物的场景,却也能从方砚知的话语中拼凑出个七七八八。
最后方砚知一锤定音,话语虽是抱怨,可到底还是有种宠溺着的无奈:“还得是我英明神武,让你桑嫣姐姐陪着他从中打点指导,这才将礼物完完整整的买了回来。要是放你沈哥哥一个人啊,还不知道他能买到哪些七零八落的东西来呢。”
方砚知尾调拖长,语气揶揄,逗笑了周棠。见面前的小姑娘笑开了花,方砚知心里也渐渐柔软了下来。周棠和他那小妹方妍当真是像极了,望着周棠的喜怒哀乐,总能让他想起方妍来。
穿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里他无数次找寻回去的方法,可最后却都无功而返。渐渐的,方砚知放弃了回去的期待,因为只有没有期待,他才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受伤。
可即使心中有着盘算,望着一月一圆的月亮,方砚知心中也会泛着淡淡的愁绪。他不知道现实生活中的父母过得如何,是否身体健康,是否也同自己思念他们一般挂念着自己。
方妍是否也会像周棠一样,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同时又喜欢自己的,同他相伴一生,共同走进婚姻的殿堂。
他舒了一口气,将心底的苦闷排遣出去,同周棠说着自己之后几天的安排。听到离开的时间时,周棠明显吃了一惊,赶忙问道:“这么快就要走啊,就不能多留几天吗?”
“傻姑娘。”方砚知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舍,却也知道离别无法避免,只得以最柔软的姿态来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之间虽然山高水远,可只要彼此记挂,见面不见面的又有什么要紧得呢?”
“再说了,你方大哥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有一个铺子得要我养着呢。”想到扬州城的店铺,方砚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大宝小宝两张搞怪的笑脸,就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他和沈舒年不在,这两个毛猴有没有闯祸闹腾。
“我那儿有两个人,你们年纪相仿,想必也能玩得来。若是有缘,我便让你们互相见见。”
方砚知在长安镇上逗留了几天, 仔仔细细地带着沈舒年和桑嫣好好玩了一圈,这才准备启程回去。
原先在安庆村的日子,方砚知每天为了一点银钱焦头烂额, 一块银子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唯恐自己没能在规定期限内凑足赌坊欠下的债款。那些日子的战战兢兢, 如履薄冰, 让方砚知分身乏术,压根儿没怎么欣赏这好山好水好风光。
现下倒是好了, 扬州城内的铺子经营得当, 沈舒年粗略地帮着算了一下, 每年光是进账就有好几千两。方砚知不仅能够养活他那一大家子, 逢年过年还能有许多额外的打赏施恩。
原先和沈舒年相依为命同甘共苦的日子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可是回想起来,依旧在记忆里闪闪发光。方砚知侧着脑袋偷偷去瞧沈舒年脸上的神情,望着他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和嫣红的唇瓣, 不由得心中一动。
沈舒年不是傻子,虽然方砚知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是炽烈的眼神却是瞒不了人的。他恰到好处地转过头来, 直勾勾地撞进方砚知还没来得及移开的目光里。
方砚知偷看人被发现了, 先是慌张了一瞬, 而后又心安理得地想,自家男朋友有什么看不得的。他理直气壮地抬眸瞧了回去, 而后朝沈舒年勾了勾唇角, 手也不安分地顺着衣袖滑了下去。
宽大的衣袖垂落下来, 遮住了方砚知手上动作,方便他暗度陈仓地同沈舒年调情。他的手指勾住沈舒年的手指, 指腹极其技巧地摩挲着他的掌心,给沈舒年心底带来些许密密麻麻的痒意。
沈舒年不知道方砚知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歪路子,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又不想在他面前堕了男儿志气。他手腕翻转,将方砚知的手完完全全地包在自己手中,不肯给他一丝一毫戏弄的余地。
他的手渐渐收紧,想要让方砚知尝到自己给予给他的疼痛。果不其然,方砚知原先还笑意盈盈地望着沈舒年一本正经的面容,片刻之后觉得疼了,又吵吵嚷嚷着喊痛。
沈舒年依言放开,嘴上说话却分外不着调,半点不像他之前一言一行都合乎心意的模样:“谁叫你非得这样捉弄我,现下好了,可得好好受着。”
方砚知记吃不记打,见沈舒年话头软和了下来,便又开始故态重萌地可恶起来。他伸手卷了一缕沈舒年散落的头发,绕在手心里打转,悠悠笑着说道:“和谁学得这般伶牙俐齿,咱们沈大公子光风霁月,可别和外面那群人学坏了。”
沈舒年被方砚知编排的话语逗笑了,索性将他这口扣上来的黑锅完完整整地塞回给方砚知头上。
他将方砚知把玩自己头发的手拉了下来拢在自己手心,又学他方才模样,指腹在他掌心画着圈儿,看起来颇为严肃地回道:“自然是跟着咱们方大老板学的,方大老板能说会道,我跟在您身边,可是连您的十分之一都未曾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