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儿起身,怎么没看到你?”
沈舒年没想到方砚知突然出声叫住他,竟然只是询问这样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他起了坏心思,戏谑地调笑方砚知道:“没想到砚知这样离不开我,一时半刻都要打听我的下落,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了。”
“说什么呢!”听到沈舒年的话,方砚知羞愤欲死。虽然他知道沈舒年只是在同他开玩笑,可是自己的小心思猝不及防地被人戳破,还是让方砚知羞得想要钻进地缝里去,“你给我正经一点!”
“砚知莫恼。”沈舒年乐呵呵地笑着,像是一只偷到了腥的狡猾狐狸。见气候差不多了,他才收了面上揶揄的神色,同方砚知交代道:“周棠的信到了,我总得去取了来。”
“更何况你大病初愈,免不了还得再喝上几服药。”沈舒年一五一十地对方砚知汇报着自己早上的行踪,“我找大夫开了一些风寒痊愈后喝的强身健体的汤药,砚知可不准给我逃了,辜负我一番心意。”
听到又要喝药,方砚知的眉眼还没来得及垮下去,就见沈舒年同他笑了一笑:“怕砚知不愿喝,我还特意去了新开张的糕点店里买了一些他们那最出名的桃花酥来。”
“我曾说过,等你好了,我便带你去最有名的食馆里面打牙祭。”沈舒年朝他眨了眨眼,闭一目而笑,“此话一出,决不食言。”
自从风寒烧热已经痊愈了后, 方砚知便收了那些花里胡哨的玩乐心思,一本正经地跟着沈舒年经营店铺,互相操持铺子里里外外的事情。
大宝小宝没了带着他们调皮捣蛋的孩子王, 又在得了沈舒年号令的桑嫣手下磋磨了好一段时间, 身上那股子顽皮劲儿终于消下去了一些, 隐隐约约透露出随着年纪渐长而沉稳的内里来。
即使渐渐变得成熟, 大宝小宝却还是不能接受方砚知这般变化。原先他们三个人结成联盟狼狈为奸,在沈舒年手下暗度陈仓好不快活。如今联盟老大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倒让他们两个小弟一时半会儿无法适应。
趁着沈舒年不注意, 大宝偷偷带着小宝, 两人一左一右将方砚知夹在中间, 目光里充满审视。这样的眼神呈现在两个半大孩子眸中,仿若是刻意板起的面孔,让方砚知觉得好笑。
他刚笑出声来,就见大宝做贼一样环顾四周,见沈舒年和桑嫣都不在场, 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凑近方砚知身前压低声音道:“方大哥,近日你怎么收了心了, 这可不像你。”
话音刚落, 大宝就被方砚知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额头。大宝捂住额头上的痛处, 还没来得及叫疼,就见方砚知故作严肃地道:“怎么?你方大哥就不能正经一回儿?”
“我说你和小宝这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方砚知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语气半是惋惜半是悔恨地道, “你方大哥好不容易打算收了心跟沈哥哥学学商贾之道, 这才几天,你两就又撺掇着我胡闹。”
方砚知对大宝眨了眨眼, 借着身位方便,顺手揉了揉小宝毛绒绒的脑袋:“等我待会儿告诉你们桑嫣姐姐去,让桑姐姐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听到桑嫣的名字,大宝小宝瞬间偃旗息鼓。小宝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将方砚知揉弄自己额发的手拉了下来,摆上了一副可爱温顺的面容,赶忙讨饶道:“方大哥,你可饶了我们吧。”
“桑嫣姐姐瞧着是个好脾气的,实则可凶得很呢。”他皱起了眉头,一张还未完全消去婴儿肥的脸上满是淡淡的忧愁,“我和哥哥落在她的手上,还不知道要被怎样揉圆搓扁呢。”
听着小宝娇嗔的话语,方砚知笑得乐不可支。他捏了捏小宝养得白白嫩嫩的面颊,只觉得手下的触感着实美妙。但是想到他们对桑嫣的怨怼,方砚知觉得自己这个大家长还是有必要端正他们的态度的。
他收了面上的笑意,端出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来,话里话外都是对大宝小宝的不赞同:“你们桑嫣姐姐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可得好好护着姐姐照顾姐姐,别惹姐姐生气。”
“知道了。”大宝小宝相互对视一样,见方砚知面容认真严肃,不像是在和他们开玩笑。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两个齐刷刷地低下头来,闷声答应了方砚知。
片刻之后,大宝率先抬起头来,对方砚知问道:“方大哥,近日铺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啊。我瞧着你虽然忙碌,可是却春光满面的。”
“你小子。”方砚知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宝这人心思活络又聪明,擅长察言观色,但凡将玩闹的心思放一星半点在读书上,早就考上状元了。
想到周棠的定亲宴日子渐渐近了,方砚知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点点笑意:“只不过是从前的一位故人,她即将定亲成家,好事将近。这几日我忙碌经营,就是为了能够在婚宴上送出有头脸的贺礼。”
小宝眼睛滴溜儿转,方砚知一瞧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果不其然,小宝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晃了一晃,撒娇道:“方大哥,我们能跟着你一起去婚宴上么?”
他话说得讨喜,眼底一抹狡黠亮光闪过,转眼间便恢复了往常一般的可爱模样:“我也想同方大哥一起,给新嫁娘送上祝福。”
“不可以。”方砚知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小宝的请求,末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重了,找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什么盘算。话说的好听,不过就是为了找个理由不去学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