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练着功的人被他这一嗓子惊到了,好些林真见过的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林老板。”
“林老板。”
“林老板中午好,小树你快去叫班主来。”
给林真开门,被千红戏班的人叫小树的哥儿笑起来,往屋子里跑去。
演《梅娘》的那个女娘让林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林老板,您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生意,名头可大了。”
女娘今天不像花信那天涂了当下流行的大白脸,而是薄薄地用了一层粉,林真看那颜色就知道是前些日子他买来研究过的水光粉,跟自己玉容粉一样三两银子一盒,但是颜色与女娘的肤色不怎么相符,有点儿假。
林真道:“怎么你们都听说了?”
女娘道:“来看戏的有好多女娘和夫人,她们时不时地会提起什么玉容粉,花露,还有口红,再加上脸上不同于别人的妆容,自然就都知道了。”
“不过林老板你的胭脂水粉量少,好些下了单子的人都还没到手,我们都只是听说过,还没用过呢。”
演《梅娘》的女娘显然也很想要玉容粉和花露口红,但是她知道林真现在卖给的那些客人都是达官显贵的女眷,要是卖给他们这样唱戏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没开那个口。
林真还没说话,老班主就快步走出来了,一声林老板先传入林真的耳朵,再浮夸地一手茶壶一手茶杯,坐到林真对面给他斟了一杯茶:“林老板啊林老板,我就说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干什么都能干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年在安远镇,谁不知道真有味小食斋的麻辣烫奶茶,谁不知道《梅娘》和《寻仙》,争着抢着给你送银子,就想尝尝味儿,看看这两本话本子。”
“现在又弄出什么玉容粉花露还有口红来,哎呦喂,你是不知道,但凡去听我们唱戏的女娘还有夫人,都会说一嘴,但买到的没几个啊,眼睛看红了手里还是没有!”
他这一番唱念做打,简直像唱戏一般,林真都有点儿被逗笑,他知道自己玉容粉的生意做得不错,卖出去了大概一百多份,还没出货的单子两百多三百份,但老班主说的盛况还是有点出乎他意料。
老班主瞧出他想的,道:“你现在的那些客人,都是权势在身的官家女眷,但还有一大批有钱,但是没权的夫人小姐呢。”
“她们都还在观望风头,看你是只做那些官家女眷的生意,还是连她们的生意也做,只要你接了一个富人家的女眷的单子,保管你门槛都要被踏破!”
千红戏班是京都数得上的戏班子,请他们去唱戏的有达官显贵,有富贵人家,听戏的还多是女眷,对女眷圈里流行什么再了解不过。
就像之前的水光粉,还有新式的罗,只要看见几个女眷用了,很快就在京都风靡起来。
这些日子他们听得最多的就是玉容粉、花露、口红,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一问才知道是最近新出的量极极少,多少人排着队都还没买到的擦脸的东西,大家都管它叫神仙粉神仙水。
林真对老班主道:“我那儿还铺展不开,单做现在的单子就很吃力了,过些日子再说吧。”
他这话没有说谎,买了的人全都回购,没买的人源源不断地来,就他买来的那几个人,确实有些吃不消。
而且他目前没有再增加量的想法,至少不是现在,他已经动了别人的蛋糕,只吃这么点的时候,别人还会顾忌些东西,但是吃得多了,总有人会冒着风险把他这根钉子拔掉。
要一点点地蚕食,在自己身后积累足够的东西,才能让有想法的人给自己让开一条路。
老班主点点头,他来京都久了,也知道这里头水深:“林老板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不用我细说,对了,林老板这回来……”
说着,老班主已经目光灼灼地看向林真。
林真不负他期待地把手里用盒子装着的戏本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来给你送戏本子的,这是一位曾经的故人说的故事,我整理了下,写成了话本,非我原创,你瞧瞧。”
老班主上次买《梅娘》的时候也是听他这番说辞,说什么是好友写的,放在那儿入股,结果还不是他写的,现在又是同样的说辞。
老班主一副我知我知我都知的表情,迫不及待地把话本子拿到手里,只见第一页写着《白蛇传》三字……
薄薄的一本《白蛇传》,开头就是小童上山摘草药,救了一条白蛇,随即白蛇修炼成人,下山报答这名已经长大成人的恩人。
后面就是在蓬船上借伞,白素贞盗灵芝仙草、断桥等情节。
这个话本子是林真写的粗稿,让顾凛润的色,顾凛文风不似原先给《梅娘》润色的钟严清婉文秀,而是笔若刀锋,简洁明了的风格,所以读起来节奏稍快,叫人有种读了还想读,一不小心就沉进去的感觉。
就像老班主现在这样,脸颊因为兴奋变得有些红,时不时地抓着话本子问剧情,但是又等不急林真回答,又沉入进去。
终于读到许仙被白素贞的真身吓得魂归地府,才险险忍住了往下看得欲望,两只眼睛亮得跟灯笼一样看着林真:“好话本!好话本啊!”
“林老板,您真是绝了!”
老班主兴奋得差点儿蹦起来,给林真竖起大拇指,一个大拇指不够再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