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林真舒服无比,不用担心自己被马车颠得坐都坐不稳,也不用拘束在那仅仅能躺一个半人的榻上,想怎么滚就怎么滚,想怎么翻就怎么翻。
就是身上的肌肉还有屁股那儿更加酸疼了。
林真趴在床上,狠着劲儿揉了揉屁股和腰,穿上衣服和鞋往外走。
这处院子并不大,进了门就是正屋,两边是厢房,后边还有两间下人住的下人房以及堆放杂物的地方。
所以林真一从厢房里走出来,站在屋檐下候着的年轻妇人就看到他了,快步走过来道:“林夫郎,灶上已经做好了面,馒头,以及米粥,您想用点什么。”
睡了饱饱的一觉,除了身上酸疼些,林真的精神头好得很,脸颊也带着睡饱以后的红晕。
他没迟疑地对年轻妇人道:“来碗米粥吧,有咸菜吗?”
年轻妇人道:“有,不过是小的家自己做来吃的,怕是有些粗鄙。”
林真摆摆手:“没事,都是咸菜,哪儿有粗不粗鄙的。”
“我先洗漱,你帮我把粥还有咸菜端到屋里去吧。”
林真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牙刷还有牙粉,把口漱了脸洗了才觉着自己是真的起了床,突然,他刚起身要把牙刷放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后边儿的顾凛把他手里的牙刷还有装水的瓷杯拿过去,跟自个儿用的摆在一块。
林真瞧着他,问:“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顾凛点头:“嗯。”
林真便对厢房里的年轻妇人道:“劳烦你用大碗盛一碗粥来,咸菜也多要一点。”
年轻妇人手脚很快,用比林真的碗还要大两号的大碗舀了粥,再夹了小碗咸菜送到屋里。
林真带着顾凛坐到桌子边,“吃吧,吃完过后你和王钦还有玉文他们两个去淮山书院看看,我和陈幸去找牙行的人看看房子。”
之前他在府城做生意的铺子上租的,原本的租金就只交付到去年腊月底,早就过了时间了。
而且林真这回没打算在府城做生意,要是顾凛顺利过了乡试,他们紧跟着就要去京都,没过的话那就要另作打算。
顾凛端着比林真大两号的碗,一块腌咸菜几口粥,吃得又快又斯文,他点头:“好。”
突然,他夹了一块腌咸菜到林真的碗里:“林叔你尝尝,好吃。”
腌成酱色的咸菜是用萝卜做的,卖相不是很好,林真手上的筷子顿了顿,和着粥吃了这块咸菜。
清淡的白粥因为咸菜一下子有了味道,林真一吃就吃出来咸菜里面放了茱萸碎末,还加了其他的调料,又脆又辣又香。
而顾凛看着他吃了自己夹的咸菜,耳廓染上了一层红色。
大家起床的时间都差不多,等他们吃完早饭,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起来了,林真按照之前和顾凛说的,带着陈幸先去牙行那里找人看房子。
从去年离开府城到现在,才半年的功夫,流民军曾在城里肆虐的痕迹依稀可见,一些熟悉的房屋消失不见,或是留下了火烧岛痕迹,一些熟悉的铺子和面孔都没见到。
林真在府城做了五年的生意,对府城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牙行里专门给人牵线搭桥看房的房牙子。
房牙子看到他也很是亲切,抱着拳道:“林老板,许久不见啊。”
两人一个看着一个,都颇为感慨。
林真抱拳回礼:“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房牙子道,“能吃能喝能睡,还能再活一二十年呢。”
“这回林老板想找什么样的铺子,还是四通街那边?”
林真摆摆手:“这回不做生意,只是陪孩子来考乡试,考完乡试再做其他打算。”
去年不得不取消的乡试要重开的消息早在府城传开了,哪怕离乡试还有两个多月,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学子也不少。
顾凛在四通街挺出名的,学识一等一的好,是淮山书院甲班的头名。
房牙子笑着道:“以顾秀才的学识,应该有不少把握,我提前给林老板还有顾秀才贺喜了。”
“经义三千,哪知道会出什么样的题卷,只要他自个儿稳得住心,考成什么样都行。”林真可不敢提前说顾凛在乡试上十拿九稳,要是今年出题卷的人爆个大冷,那才是愁人。
他对房牙子道:“我这回只找住的房子,一间有两个卧房,一个能做读书写字用的房间,再加待客用的厅房,灶房的房子。另外一间可以小一些,够一个人住即可。”
房牙子在府城里做这行做了几十年了,听完林真的要求脑袋里就搜寻出来符合的房屋:“既然林老板只是租来住,那倒是很好找,长宁街就有几处,我带林老板去瞧瞧。”
“走吧。”林真点头,带着陈幸跟在房牙子后边儿。
长宁街在四通街后边儿,位置比四通街偏点,所以不如四通街繁华,做生意的也少,只有些卖餐食的。
林真望着不远处的四通街,突然想起粗铺子给自己的那户人家,问房牙子:“租房的吴婆子还好吗?”
房牙子叹了口气:“吴婆子没了,被流民军给害了,她那个孙子年纪尚小,现在就守着铺子的租金过活。”
“……”
林真有些闷闷地难受。
他租了吴婆子的铺子几年,知道那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儿子儿媳在外头做生意不幸去世,一个人拉扯着小孙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