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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 第88节

 

周鸣初懒懒地躺着,一条胳膊挡住眼睛,没作声。

文禾仰头看他,伸手轻轻推他。

周鸣初说:“睡觉。”

文禾把头抵在他肩上:“问的时候拖拖拉拉爱搭不理,告状的时候一个个就火眼金睛了,明显是早就看出不对,因为抢单的事……”

周鸣初却说:“抢单没有对错,但你下面的人这次错得很明显。”太急又太贪,大忌犯了两个,他提醒道:“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反省一下,为什么手下人这么急进冒进,受谁的影响。”

文禾一愣,飞快地昂起脑袋:“你的意思是她受我影响?”

周鸣初没有正面回答,但加重语气:“睡觉,不要没完没了。”

文禾看着他平静的面容,抿了抿嘴,躺回自己枕头上。

她慢慢平复心绪,又想起宋斯兰,人有时候恰恰是不想走,才会一直说要走。

“你妈妈下个月的飞机,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送她。”她本来想让他留一下他妈妈,真要走,也起码留下来过完中秋,但现在,她不想多管他的事。

周鸣初毫无反应。

转天起,小蔡的事继续发酵,因为有一封让付注册费的邮件,周鸣初直接让查财务,而且查得细,查到了公司账户有止付记录,是小蔡姑姑及时发现不对,没让汇。

但也是因为她财务经理的身份,小蔡才能差一点成功。

如果不是周鸣初要求细察,这个完全可以掩盖过去,但一查出来就不是泄露公司资料那么简单了,毕竟金额再小,也是公司的钱。

小蔡从解释到哀求再到哭着主动请辞,怕死了连累她姑姑,但周鸣初毫不手软,直接开除了她,也把她姑姑划到了严查圈。

走的那天,小蔡抱着文禾一直哭,文禾视线发暗,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也是在那周,一部顺利拿下海外的战略级代理,风光无限。

他们上报的那天,文禾去了白云机场送宋斯兰。

宋斯兰离开广州不是去其它城市,而是去其它国家,去周鸣初外公待过的地方,大洋彼岸,再见不知哪一天。

文禾陪着她在机场等了很久,直到时间要不够了,宋斯兰才去安检。

她走得慢,背影也单薄,虽然只加过一次头跟他们挥别,文禾却实实在在看得不忍。

人走了,周鸣初才姗姗来迟,连他妈妈最后一个背影都没看到,似乎也没什么遗憾,平静地叫文禾:“走了,回去。”

他平静,谭海龙却在停车场揪住他衣领:“你真不是个东西,对你妈也太狠了。”

周鸣初看了看他手:“放开。”

他们两个要打架,宋川跟文禾连忙劝起来:“别别别,放手放手,有话好好说。”

谭海龙正在气头上,反而更用力地拽紧周鸣初:“你妈妈刚刚在里面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她怎么说都是你妈,你对她心硬成这样,你会有报应的你知不知道?”

周鸣初眯了下眼,伸手去压他,两个人正较着劲,谭海龙手臂一掀,把文禾掀得往后趔趄。

周鸣初忽然加大力度擒住谭海龙,抬腿踹他一脚,两拳把人提到车前盖上:“我不是个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大半辈子一事无成的废材,混成三流设计师很风光是吧,当初在安徽像狗一样说想回广东的是谁?水里王八当久了,才上岸当两天人就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做过什么破事也忘得一干二净,你脑子里除了装你那几个抄来抄去的破设计没有别的东西了是吧?”

谭海龙被压得直喘粗气,他扭身想反击,周鸣初小臂直接往他脖子一横:“你想清楚了,以后最好躲着我走,要么从哪来回哪去,再敢动手,我一定弄残你。”

一个年轻力壮凶光毕露,一个三两软肉半脑袋白头发,真打起来毫无悬念,宋川怕他这就把姓谭的打闭气了,拼命去拉架:“冷静冷静,等一下有人要报警了,麻烦。”

周鸣初松开手,扔掉死狗一样的谭海龙,过去拉着文禾就走。

上了车,他一言不发地往市区开。

文禾说:“我想回我自己家。”说了几遍,周鸣初才变道往她家开。

晚饭还没吃,文禾打算煮点云吞,等水开的时候刷朋友圈,吕晓诗在白云山录了一段笛子声,视频里似乎有宋川的身影。

文禾点开准备再看一遍,周鸣初一脚从猫身上跨过,见她在厨房做饭:“给我也弄点。”

文禾说:“只有云吞。”

“可以,你看着办。”周鸣初脱了衣服,进洗手间冲凉。

洗完出来,桌上已经有一碗云吞,卧了蛋淋了香油,只是少两条青菜,好在撒了一圈葱花。

周鸣初坐下来吃云吞,见文禾在收垃圾,那只肥猫一直跟着她,从客厅跟到房间再到厨房,直到她摸了一下头,才离开去干自己的事。

周鸣初问:“它现在不咬你了?”

都养这么久了怎么还会咬,文禾当他没话找话,把垃圾袋系好时听到他在接任敏君电话,大意是有事过不去,让他们团队自己玩。

签下大单,应该是庆祝时刻了。

文禾洗澡的时候一直走神,控制不住地想到小蔡,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犯这样的错,这样的下场,她没办法不难受,又想到周鸣初的话,想小蔡是不是真的受她影响,她没有带好这个头,所以小蔡被她带入误区。

胡思乱想的,文禾洗完出去,见周鸣初站在房间里,而猫躺在床上。

文禾把猫抱下来,见周鸣初不动,自己抖开被子睡觉。

周鸣初站在旁边问:“你不是有洁癖?”

文禾背过身说:“猫比人干净。”

后面影子一动,周鸣初拿什么掸了掸床单才躺上来:“你洁癖对人不对猫是吧?”他声音近在咫尺,手臂穿过来想揽文禾,文禾往另一边挪开,并不让他碰。

周鸣初把手放她锁骨,往下挑扣子的时候文禾冷冷地挥开:“我今天不想。”

“那你想什么,想我把你的人弄回来,还是想我把举报的也开掉?”

文禾猛地转过身。

周鸣初淡淡地盯着她:“你口口声声不想当金灵,但又总是要因为工作上的事跟我闹情绪,这么矛盾,你摆正你自己位置没有?”

文禾嘴唇抖了一下:“我矛盾,还是你矛盾?”

周鸣初等她说。

文禾说:“其实你也舍不得你妈妈,你不想让她走,但你又不愿意说。”她牢牢地盯着他:“一只手指出去,总有几根是向着你自己的,不要把所有问题都栽到你妈妈身上,你自己本身就不正常。”

周鸣初问:“你觉得自己凭什么跟我说这些话?凭你跟她见了两面,凭你听她说几句好听话,就认为自己了解一切?”

文禾咬着牙看他:“那你爸爸呢,你带我去见他明明就是为了跟他斗气,但你也不承认,你甚至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一点没变,你从来只考虑你自己。”

周鸣初坐起来:“你怎么想就是怎么样的,不用总是带着答案来问我。”他开始穿衣服戴表,又扔下一句:“你要是不想去,当时可以直说。”

文禾死死地抓着被子,吐出两个字:“你走。”

周鸣初穿衣服扣表,不紧不慢地做完这些,转身离开。

关门的声音响起,文禾茫然地在床上坐着,片刻后,她扭头看着脱在床头柜的手表,拿起来对着手腕比了比,还是找出表盒放了回去,不是自己花钱的东西,始终不太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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