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引：
“陈家栋…”
……，
…………，
“我喜欢！”
一、
炎热的午后，急促的敲门声光顾了这间久未开张的中药铺。
铺主人刘青正在二楼不厌其烦的数着钞票，对面的破木桌子上，用了小十年的旧电扇转的吱呀作响。
刘青学历不高，人却很聪明。初中辍学后跟着村里的土大夫学习号脉，没多久便在村里小有名气。
心高气傲的刘青不满一辈子只做一名江湖郎中，于是在攒了一点小钱之后来到城里，开了这间小小的中药铺。
中药铺只是幌子，就像‘刘大夫’很少开门坐诊。
邻居们都知道铺主人长得文质彬彬的，待人也和善。年过三十未成家，有热心肠的曾给他介绍过姑娘，但都被他一一婉拒。
后来随着时代发展，西医兴起，政府也在市中心盖起人民医院。中药铺的病人一天比一天少，刘青在人们眼里的印象也逐渐淡去。
听见敲门声，刘青点票子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竖起耳朵谨慎了片刻，便麻利的收起钞票，起身朝电风扇走去。
“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女儿吧！救救她吧！！”
门被从内打开，一个满头大汗的高个子男人站在刘青面前，他怀里抱着个不大点的女童，身上穿着的那件发白的衬衫也湿了大半。
只见男人一脸焦急的恳求着刘青，就差给面前的男人跪下磕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找到这里的。
刘青侧过身让男人进来，虽然他早已不给人看病，但他毕竟还是个大夫。
就像坏事做尽，心里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这大概是每一个踏进深渊的人，都会有的想法。
刘青让男人把孩子抱进诊室，自己扭头钻进里屋，从柜子里扒拉出早就落灰的听诊器，又顺手取下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和毛巾，团上几团，往诊室里走。
撩开帘子才发现，原来除了男人和女孩，床边还跟了个瘦小的男孩子。
‘刚才怎么没发现呢？’
刘青打量了几眼一脸稚嫩的男孩子，他的眼睛很黑，也很亮，睫毛长长的，眨起眼来忽闪忽闪，像两只小扇子。
‘真好看！’
阅人无数的刘青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赞叹，假以时日，一定能长出一张万人迷的小脸。
杂念只在脑海中闪过一瞬，刘青迅速进入大夫的状态，将耳挂戴在耳朵上，撩起女孩的上衣，便要将听筒伸进胸口。
一只手拦下了刘青进一步的动作，孩子的父亲显然没料到儿子会有这反应，赶在刘青可能发怒前，快速起身，将儿子一把揽过。
在父亲的阻拦下，男孩没有再进一步，但一旁看诊的刘青明显感觉到，身旁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正在向他投射毒蛇一般的目光！
二、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一副药下肚，半个小时后，女孩的烧果然退了下来。男人来到刘青身边，攥着他的双手不停地点头哈腰，向他致谢。
“回去后多喝热水，这几天穿严实点，出点汗就没事了。”
刘青隐晦的抽回被人攥住的双手，他不习惯被陌生人触碰身体，尤其是像他一样看起来瘦弱，却正当年的年轻男人。
抽过病例简单书写几个字，手法熟练的扯下一张交到男人手中，刘青已被这对父女打扰多时，再不上楼，怕是赶不上今晚的交接。
褪下白大褂，又将医疗器具放回原处，再从里屋出来，刘青诧异于男人的原地不动。
只见他手捧刘青刚交给他的一张病例，纸张的一角已被他浸湿的手指搓到变形，男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对刘青说什么，又眼神躲闪的不敢开口。
“还有什么事吗？”
压下心中的不满，刘青一脸和善的问道。游走黑白两面多年，刘青早已习惯了伪装，再不厌烦，也会在人前装的没有一丝破绽。
“我爸没钱！”
男人犹豫了半天，还是被藏于身后的儿子捅破，他一脸尴尬的望向刘青，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愧疚。
“我…我一定还！！等我有钱了，等我这月把鱼卖完！我一定把诊金给您送来！！”
挑明后反而变得异常坚定，男人几乎是一个跨步站在刘青面前，举着手里的病例信誓旦旦的向刘青发誓。
眼神坚定的都让刘青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在入党，见他说完，释然的报以微笑。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理解。”
老好人似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又刻意慈爱的走过去揉了几下男孩的头发，笑着哄劝男孩去诊室把妹妹抱出来，和父亲一起离开这里。
中药铺的门被重新关上，逐渐狭窄的缝隙后面，又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朝内望去。刘青鬼使神差的与那双眼睛相对了很久，直到它们随着光亮消失。
那双眼睛里没有少年该有的清澈，也没有像他父亲一般的懦弱与感激。
刘青形容不出来那道目光背后的感情，有冷漠、有警告、有愤怒，还有恨意。
刘青咂摸着个中滋味，品着品着，甚至品出些侵略的味道。
刘青自嘲的摇了摇头，感慨自己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多了，看什么都喜欢深究。
不过一个没成年的臭小子，
能成什么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