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乐心中一跳。
樊星然的声音,和冰雪的夜晚契合着,昏暗的灯光和阴影,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不会做不好的事的,请不要担心我。”
张乐乐挠挠头,手放下,又忍不住抬起来挠挠头。
半天张乐乐次啊支支吾吾的道:“不是,没有,没有你别瞎想,真没有。”
连续三个没有,足够暴露张乐乐的心虚。
“我不是讨厌,也很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樊星然道。
张乐乐尴尬的抓耳挠腮,知道这人这样说是为了给他台阶下,立刻道:“行了,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张乐乐转身,有些狼狈的关上门下楼走了。
慌乱的从楼道里出来,脚下的步子才跨的慢了。
张乐乐叹了口气,白雾飘散,消失在空气中。
他妈妈从周叔那里,听说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让樊星然是精神方面出了点问题,有不好的倾向,让他们无论如何多注意着点。
本来他在外地工作,和这档子事儿没关系,回来后才知道的。
他妈妈本来就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加上又是周叔的嘱托,上心的很。
本来也觉得,能关心着点也没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就那么点吃的喝的,也算不得什么太照顾吧。
是因为是大城市的人吗?
樊星然客气的像是不会接受好意一样,生硬的很。
是因为是有钱人吗?
光看樊星然穿着的衣服就能看出点来,买个水果还只挑贵……
有钱人不喜欢和他们交往吗?可是如果是这样又怎么会接受张姣姣的课外辅导?
隔阂感,冷漠感,又深又冷。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喜欢别人对他好吗?
喜欢帅哥张姣姣都有点怕樊星然。
但是他们家所有人都对樊星然没什么恶感,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是能察觉到樊星然是个守礼节的人。
还记得还礼。
而且大概是人长得好看了,人就能多宽容一些。
樊星然这么说,是不是觉得他们家是把他当精神病人看,就算是真的精神病人,被人当精神病人特殊对待也是会不高兴的吧?
张乐乐挠挠头,反思是不是他家里太热情了,把人吓到了。
大城市的人的确是比较冷漠,邻里关系也比较淡薄,对热情过敏?
张乐乐一边想,一边回家,到家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樊星然靠在门框上,在张乐乐离开很久都没有移动。
他说了不识好歹的话。
心情并不好。
接受了这么多的好意,还说这样的话,大概率是会被讨厌的。
他也多少有些心理准备,才会这么说。
不希望别人因为某种原因,勉强对他好。
被软强迫的感觉,并不好,樊星然很清楚。
看着没有关闭的电脑,逐渐变成了待机,樊星然想到了当时张乐乐对他说的话。
——你就坐着这儿一直看着我?
他并没有要一直盯着张乐乐的意思,只是不知不觉中就这么做了。
那些曾经很正常的出现的场景,他不曾注意过,现在却一直盯着。
透过张乐乐的背影和吵闹的嗓音,仿佛重现了舍友们凑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一起玩游戏的场景。
樊星然关闭了电脑,冲了个澡,带着一身水汽靠在了暖气上。
温暖的温度窜过手心,带走水汽,温暖身-体。
但是完全驱散寒意的时间,似乎在一直在延长。
樊星然半夜突然惊醒,惊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神来。
一张双人床都几乎填满这个大卧室,这里是还有些陌生的地方。
坐起身,撩起衣-领,睡衣已经汗湿了。
查看了手机,依旧没有任何信息。
冲了个澡,靠到暖气旁边,樊星然轻轻叹了口气。
凌晨三点,他似乎只睡了一个小时。
长期的失眠,似乎久了,倒也有点习惯了。
外面刮风了,阵阵凉意从已经老旧不那么密封的门缝里直往屋子里窜。
深夜的电视播放着一些无聊的节目,十分钟之后,樊星然却发现他连电视的声音都没有打开。
桌面上散落着张乐乐从张阿姨的商店里拿给他看的传单。
虽然他主动拒绝,张家的人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心有隔阂,一如既往。
樊星然怀疑张乐乐并没有和家里其他人说过。
传单上面有不少招聘启事,基本都是销售类的工作。
樊星然并不想做会在人群之中的工作。
张乐乐分享的找工作群里偶尔有发布一两条招聘信息,但是需求长期这一点,樊星然却不能保证。
樊星然叹了口气。
他这么挑三拣四,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想工作。
关上了一直作为背景音的电视,樊星然点亮了手机。
翻看了一会儿神陨论坛的帖子,却没有得到什么感兴趣的信息。
樊星然端着手机,手指滑动着信息框,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而停留在最上方的聊天框,除了订阅号和群,是一个空白的头像、空白的姓名。
樊星然鬼使神差的又点进了空格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