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盲(一)
随着气温渐凉,街上的行道树落了一地枯叶,然而纪平彦的生活却好似春暖花开。
他往常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按部就班的上课自习吃饭睡觉,最近却不仅没事就拿起手机看一眼,还经常对着屏幕傻笑。
这种异常状况自然躲不过朝夕相处的室友的眼睛,林游看着他那二逼样儿直牙酸。
“儿子,你是不是背着爹恋爱了?”
纪平彦眼皮都不抬,熟练地拍开林游捅咕他后腰的手,收起表情一脸正直:
“别瞎说。”
刘鹤年脖子上挂着耳机,机械键盘被他敲得啪啪响:“那就是还在给人当舔狗,八字没一撇呢。”
纪平彦被那个“狗”字弄得心里发痒,到嘴边的骂词突然给忘了。
方天笑做完俯卧撑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猥琐:“哪个学长又来嚯嚯咱们纪宝了?别害羞,哥改天送你两瓶润滑油。”
纪平彦回过神来,抄起林游桌上的砂糖橘砸过去:“滚蛋!你自个儿留着用吧。”
刘鹤年电脑屏幕突然变灰,他狠狠砸一下鼠标,转过头抛下大雷:
“纪宝早让人睡过了吧,他那天晚上快天亮才回来,蔫儿了吧唧和被操了似的。”
“我操!”“啥?!”“我操?”
三个人三脸震惊地看向刘鹤年,又看向纪平彦,还是当事人最快反应过来,一声咆哮:
“你他妈才让人操了!”
“……所以你是把学长操了?”
“出息了啊纪宝。”
“滚啊——你们这帮畜生!”
一触即发的寝室大战被电话铃声打断,纪平彦把枕头砸到刘鹤年脑袋上,抄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一秒完成变脸,喜滋滋地钻进阳台:
“姐姐来电话了,为父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方天笑放下挡在脑袋上的手,眼神略带几分茫然:“女的?”
林游也楞了,摸着下巴寻思一下:“也可能是男姐姐?”
刘鹤年把鼠标键盘一推,翻身下床:“走,听听去。”
白露那边自然不知道纪平彦这头刚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最近北京有大型会议,她跟着师父跑现场,忙得脚打后脑勺,也就纪平彦颇合她心意,才能让她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一下。
好在纪平彦现在正是最上头的时候,哪怕上午发过去的消息白露晚上才回复,但姐姐说她最近很忙,那每天还能理他一下,小狗就很高兴了呀!
我们大金毛就是这么好哄jpg
所以好哄又乖巧的大金毛当然应该被奖励。
白露在办公室敲了半天的稿子,回到家实在不想打字,就拨了电话。
这会儿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边看着纪平彦发来的图片一边懒洋洋开口:
“喂,听得到吗。”
初秋傍晚的风有点凉,纪平彦揪着外套领子压低嗓音:“能听到,姐姐看到我发的了吗?”
白露翻了个身,抓过体位枕垫在身前。
“看到了,你想去?”
“嗯,想跟您一起,可以吗?”
纪平彦发来的是一个音乐会的宣传信息,不是什么知名乐团,但曲目都是经典的老电影配乐,对白露这个电影爱好者来说还真有点吸引力。
“为什么想听这个?”
纪平彦眼神有点飘,盯着对面宿舍楼的灯光,把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说出来:
“我看了您朋友圈,发现您观影记录还挺丰富的,正好在微博看到有宣传……所以,您这周末有时间吗?”
白露对于暧昧对象的一些小心思并不反感,当对方把这些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时,就更加可爱。
哪个do会不喜欢被讨好呢?而且心思还揣摩到了正地方,纪平彦在白露这儿的好感度顿时蹭蹭往上飚了一截。
她默算了一下会议结束的时间,连语气都轻快起来:
“有时间啊,那周末见。”
白露想到音乐会,忽然计上心头:“你会开车吗?”
纪平彦有点底气不足:“呃,会倒是会,但开得少,不是很熟练。”
白露并不以为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会开就行,路不熟那咱们早点出发,正好音乐会在下午,早上过去,中午在附近吃个饭。”
纪平彦一听相处时间被拉长自然没有不应的,摇着尾巴答应下来。
两人随即规划路线,选餐厅,敲定时间,又发散话题聊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
收线时那三个听墙角的早就听得不耐烦,各干各的去了。见阳台门终于打开,这仨人洗完澡擦头发的、自习的、打游戏的,都停下手里的事情,连吐槽都没词儿了,一致用眼神谴责。
纪平彦在室友的注视下神情自若,打开衣橱拿出两套衣服在身上比划:
“成熟稳重,还是文雅青年?”
方天笑一脸“你堕落了”的沉痛表情:“你应该问我们,是女仆装还是丁字裤。”
纪平彦不理他,对着镜子把风衣举在身前:
“我觉得还是这件吧,林游,你会员卡借我用用,爹明天去做个头发。”
同一个寝室的好大儿终于要嫁出去了,爹爹们自然要鼎力相助……个鬼。
纪平彦无视掉几个不孝子的口头讨伐,像个强盗似的暴力抢劫了林游的会员卡和方天笑的性感斩女香,拿着刘鹤年的造型喷雾喷了一脑袋。
新鲜出炉的花孔雀看着镜子里人模狗样的自己十分满意,出门时脚步都雀跃,自认为迷倒白露不是问题。
却没想到这身打扮最终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纪平彦远远就看见白露那辆小破车停在她家小区门口,走到副驾驶敲了敲车窗。
白露耳机只戴了半边,听到敲窗声降下车窗,脸微微偏了偏,闭着双眼:
“平彦?”
纪平彦应了一声,就见她睁开眼,露出纯白的瞳孔。
“上车吧。”
纪平彦直到坐到驾驶座上脑袋都是懵的,白露这说惊喜当然是惊喜,但惊吓也确实挺惊吓的,弄得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姐姐,您这是?”
白露侧过头“看”向纪平彦,大概是那双眸子被盲片遮盖的缘故,整个人的气场也柔和了许多。
“当然是瞎了啊。”
纪平彦把手放到白露眼前左右挥了挥:“是盲片吗?好厉害。”
白露对纪平彦的小动作毫无反应,双眼没有转动,只安静地眨了眨。她腿上横放着折叠的盲杖,手指搭在上面轻轻敲击。
“我之前跟你聊过的,忘了?”
纪平彦收回手,忍着心底的雀跃握着方向盘正襟危坐:
“没忘,扮残期间您就是真a。”要尽量避免聊p相关的话题。
白露这才满意,松了表情道:
“所以就拜托小纪同学给我当一天导盲犬了。”
导盲犬这三个字对一个又是d又是sub的青年来说信息量实在有点太大了,纪平彦差点被她当场说硬,看着她白色的盲眼一时心猿意马,脑子里都是自己四脚着地给她当真·导盲犬的画面,深呼吸两下才勉强冷静下来:
“我没研究过怎么带盲人出行,但您如果愿意教我,我会做好的。”
白露换了个更放松的坐姿,并指抬掌做了个“请”的动作:
“先开车,那家店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