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茶花女
莫子名觉得今年的年过得真的很舒服。不用应酬也不用时时刻刻端着，可以赖在家里什么都不用想。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好像自己只是一个他人投射想象的符号一样。
今天是初四，此时肖奇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做饭。他不知道一天到晚哪里来的热情，折腾这折腾那。
前天他说他要复刻他过世的外公做的无敌好吃红烧肉，结果把锅烧了。昨天又说大年初三他们家的传统要煎粑粑，结果不知道是哪个配方没搭配好，反正是失败了。
不过这家伙似乎永远不会气馁，致力于将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精神发挥到底。
今天不知道又在倒腾什么。
“吃饭啦，吃饭啦！”肖奇端着菜走了出来，就连平常一点都不关心吃什么的莫子名都忍不住去眺望了一下今天到底是又做了什么。想看看他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哦，不过，今天只是很普通的饭菜。
莫子名竟觉得有些失望。
看来也被他带的神经不太正常了。
不过，莫子名觉得和肖奇两个人呆在家里很舒服，肖奇除了偶尔折腾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比想象中的安静，不会打扰他，不折腾的时候，他要么和莫子名一起看电影，要么就拿本书坐在角落的懒人椅里看，或者去楼上的健身房运动一下——他会有分寸的和莫子名保持适当的距离。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打游戏之类的。”莫子名曾经这样问过他。
“小莫爷，你就直说，觉得我们这种人，没什么文化，看不懂你的这些书。”肖奇到不避讳。
“确实这边的看不太懂。”他指了指书柜里偏学术那一侧的书，“这边的还是能看懂。”他又指了指另一边。
“我跟你说，我读书的时候成绩还挺好的，就是高三下学期，我外婆生病了，我就辍学来打工了。不然考个重本应该没问题。”他很平淡地说着自己的过去，描绘着他想象中的未来，“要是我考上了就准备报个汉语语言文学，搞不好，我就是你孩子的老师了。”
“小爷我就是现代版的玛格丽特。”
本来还有些同情肖奇的莫子名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跟他聊天就是在浪费生命。谁会拿茶花女自比呢？
但是今天的肖奇吃饭的时候却异常沉默。莫子名觉得有些奇怪，想要问问他，但是又不愿开口。
“那个，小莫爷，我今天晚上会晚点回来啊。”就在这时，肖奇支支吾吾的开口了。
“你又要去干嘛？”莫子名想都没想就开口问了。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是他觉得跟着肖奇瞎折腾也不乏有些乐趣。
“就……要去赚钱了啊……”肖奇眼神躲闪着，他其实犹豫了很久才说，他怕莫子名把他赶出去。
“就小星小月要交学费了，他们读的是私立学校。”肖奇的声音小小的，没什么底气的解释着。
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肖奇意思，莫子名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的怒气。
“不准把人带回来。”他冷冰冰地说。
“你放心，绝对不会！”听见莫子名同意了，肖奇赶紧下保证。
“磕了药不准进屋。”莫子名继续说，他觉得自己像个怨妇。
“我从不嗑药！”肖奇激动地说，声音有点高亢，但是在莫子名审视的目光中，又低了下去，“偶尔……偶尔……”他心虚地改了口。
“就，有时候客人非要你吃，不吃不行啊……”他的眼睛瞥向旁边，不敢直视莫子名冷冰冰的眼神。
莫子名不愿意和他掰扯这个，他正生气呢。
“记得戴套。”这是莫子名最后一个要求，并不是因为关心他的健康，而是嫌脏。不过这点其实他到不怎么担心，他知道肖奇接的客人在这方面都很讲究。
约法三章之后，莫子名不再搭理肖奇，走到客厅去看电影，然后冷冷地瞥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肖奇偷偷摸摸地溜出去。
不应该生气。他不过是自己捡回来的野狗而已。莫子名告诉自己，控制着情绪。
他还是向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收拾好一切之后就坐在床头继续看书。
凌晨三点左右。他听到客厅开门的声音。然后便听到轻轻地脚步声。这小子还知道故意压低声音，怕把他吵醒。莫子名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打开了房门。
正蹑手蹑脚准备回房间的肖奇，听到对面的门开了，吓了一跳，回转过头来，发现是莫子名，便赶紧摆出了一副讨好的表情，“小莫爷，你还没睡啊？我把你吵醒了吗？”
莫子名皱着眉，没有说话，空气中浓烈的酒味让他无比厌恶。肖奇今天出门的时候画了眼线，他的眼睛本来就漂亮，这么一打扮更是显得妩媚又多情。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可是莫子名觉得很丑。
可能是因为太晚了，他有点神经衰弱，一贯不会显露情绪的他，居然吼了一句，“你眼睛上弄的是什么鬼？丑死了！”
说着嘭地一下关上了房门。留下肖奇一个人愣在了原地。
明明客人们都很喜欢啊。被突如其来的凶了一句，肖奇觉得很委屈。他今天的生意很好，满打满算的接了三个客人，所以他现在很累了。本来他可以睡在客人那里，但是想想还是想回自己的家。
虽然这里不能算是自己的家。
是啊，人家不嫌弃自己，愿意收留他就已经不错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委屈呢？肖奇一边洗着脸一遍提醒着自己。
接下来的三天，肖奇几乎都是两三点才回家。莫子名也会等着他到那个时候。虽然没有再出来“迎接”，但是肖奇在楼下的时候，还是能看到顶楼若隐若现的灯光，一幢房子黑漆漆的，只有那个房间亮着灯，确实引人注目。
有人在等他回家。
肖奇觉得既温暖又难受。
莫子名本来就不怎么说话，现在更加不搭理他了。白天在家的时候，肖奇只好尽量乖乖的，不惹他讨厌。
但是他不可能因为莫子名不爽，就不去赚钱。
他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失去了耐心的莫子名赶走，只好拼命地抓着这转瞬即逝的温暖。就像那晚，他两一起在露台看的烟花。
莫子名也很难受。倒不是厌烦，而是烦闷，关键是还不知道为什么烦闷！
可能是因为在家里闷太久了。莫子名这样分析。而恰在这时他的好友楚雷从国外回来了，一回来，就招呼莫子名晚上出去聚一下。
肖奇和莫子名一前一后的出了门。莫子名开车来到了楚雷除了那个赛车场外的另一个据点，一家高端的酒吧。
他一跨进包厢的门，楚雷就从人群中穿了过来，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托着他走到房间的的内侧。
今天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他和楚雷共同的朋友，莫子名很是满意。
“听说你和小书闹矛盾了？”楚雷搭着莫子名的肩膀，递给他酒杯，“没关系哈，兄弟，今天保证让你玩的开心。”
本来稍解一点的烦闷，被楚雷这么一说，又开始郁结了起来，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不过莫子名的情绪向来不怎么外露，因此缺根筋的楚雷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可惜今天肖奇不能来，他说他已经接了别的单了。我看你之前挺喜欢他的。不过你放心，今天有更更好的。”楚雷自顾自地说。
真是反复在莫子名的雷区蹦迪！
“肖奇是谁？”莫子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即冷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