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西瓜师叔吉人自有天相,何况他实力这么强,同修为间哪有人打得过他。低了蛟四一阶,才被压了一个头。进阶后,蛟四哪是他的对手?”
她明面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吐槽。
要是那家伙有事,她还会坐在这悠闲自在地喝茶听书,怕不是早就被喊回去,听他交代后事,继承堂主大位了!
这么想着,和光心里不禁有些馋,暗地里生出了几分阴暗的想法。
要是他有事,那她岂不是直接登上了堂主宝座!
感觉心魔即将侵入,她又忙不迭抹掉这个念头。
思及西瓜师叔强行进阶,和光也有一些疑惑。
他卡在元婴期也挺长时间了,按照他的才能和修为,应该早就进阶了才对,怎么如今才进阶?
和光说出这个疑惑后,观邪师叔错愕了一阵,接着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久,甚至捂住了脸。
笑够了,他咳了咳,道:“这件事有些久远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西瓜年轻时,意气风发,谁也不看在眼里,他曾放下大话。不论修为如何,他必定要成为该修为内实力最强的人。”
她小声地啊了一句,也笑了起来。
“化神期修士,实力最强劲的是战力莫长庚,他的剑道承自昆仑剑尊。哪怕是现在的西瓜师叔,有着明显的修为差距,恐怕也差了他一截。”
观邪感慨道:“不错,西瓜为了这个话,怄这一口气,一直卡在元婴期巅峰。他本是想等大战后莫长庚凯旋进阶,或是重伤跌……”
他倏地顿住,眼神一黯,跳过了那个词。
“不管如何,西瓜承认化神期内可与他一战的只有莫长庚,本就是想等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行进阶。不料半路杀出一个蛟四,硬生生逼得他破了那句话。”
观邪师叔语气里又带上几分忧虑,“如果不是不得已,西瓜也不会选择进阶。与蛟四一战,恐怕非比寻常,出乎他的意料。”
说着说着,大堂内一声重重的醒木声,穿透屋檐,穿透房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紧接着,便是满堂喝彩。
鲜花、手绢、灵石源源不断地抛向台上的说书人,他一脸笑意,拱手向众人致意,脚步移形换影,敏捷灵巧地躲过了所有的鲜花和手绢,却一个不落地接过了所有的灵石袋。
下台前,他随手摘过了一朵黄澄澄的菊花,堪称万花中最丑的一朵,众人都不知道他什么眼光。
众人纷纷挽留,数次道,“再来一遍,后来人没有听完,不如再说一遍。”
和光见说书人摆手摇头,谢绝所有观众,径直向二楼来了。
紧接着,说书人撩开他们包间的门帘,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反手把门掩上了。
她登时挺直脊背,警惕地看着说书人,“道友,走错了房间吧。”
观邪师叔突然轻笑一声,朝说书人举杯,道:“涂鸣,好久不见。”
说书人唇角一勾,斜眉如鬓,浮现出一抹不符合他中年面孔的邪气的笑容,接着他抬手一抹,脸上好像被云雾笼罩住一般,又像是缓缓泛起涟漪的水面。
他的脸,慢慢起了变化。
“观邪,说好的喝酒,怎么带了个小的。你要知道,我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见过我的脸的人都是要负责的,你现在带着她走还来得及。”
和光抽了抽鼻子,直直地看着他变化的脸。
鱼与熊掌,选哪一个,这是个问题。
走还是不走,看还是不看?
这肯定选看啊!
淦,这可是响彻坤舆界的邪修,夜止儿涕的大魔头涂鸣的脸啊!
现在走,太可惜了!
她和光连西瓜师叔的屁股都戳过,还怕涂鸣的报复吗?
顶多再被吊起来打一顿喽。
涂鸣就那么站在那儿,脸上像是围着一朵肆意驰骋的流云,看不真切。
过了一会,他的脸变得清晰起来,就像水面的涟漪渐渐平缓,稳稳地映出他的脸。
和光看到的那一瞬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她一手指着涂鸣,扭头震惊地看向观邪师叔,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他……他这是……”
涂鸣的脸,竟然和现任昆仑剑尊有九分相似!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料观邪师叔还没有回答,涂鸣冷不丁地靠近她,移开了她的手指,居高临下地睥睨。
“和尚,没人教过你,用手指着人不礼貌吗?”
观邪师叔朝她摇摇头,轻轻道:“这话就此打住,这不是我们能谈论的话题。有些事儿心里清楚就好,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涂鸣哼了一声随手翻出一只黄色的花,二话不说往她头上一插。
黄橙橙的,万花群中,他特意筛选出的最丑的菊花。
和光扯了扯嘴角,本以为他会说,这么丑的花正好配她。
没想到,他咧嘴一笑,像拍路边的小狗一样,使劲拍了拍她的头顶,道:“鲜花插在牛粪上,配你绝佳。和尚,你怎么看?”
呵呵,看你麻/痹。
和光本想反刺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观邪师叔忙不迭拉住她,盘旋救场。
“行啦,都老大不小了,还作弄人家后辈。”
涂鸣嗤笑一声,拔掉她头上的花,一屁股坐在她和观邪师叔之间。
观邪师叔平静地笑笑,给他斟了一杯茶。
“辛苦了,润润嗓子。”
涂鸣灌了几口,还嫌不够,直接拎起茶壶往嘴里倒。他扒拉布衣的高领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了锁骨之间的黑洞。
穿过黑洞,和光看见了墙壁上的版画。
看来这黑洞便是他的能力,说出的话,直接钻进听者的脑袋,强迫别人相信。
夜止儿涕,也只是他吼一声的事儿。
涂鸣抹掉唇角的水迹,神情有些不耐烦,“不是我说,执法堂那小子太猖狂,托给我一个这样的任务。我平日喜欢听说书不错,不代表我会说啊,真会使唤人。”
观邪师叔半搭着眼皮,瞥了他一眼,幽幽道:“那你可以不应啊。”
涂鸣冷哼一声,“我欠了那小子一个人情,他不扒下我一层皮,怎么对得上他牲口的称号。”
和光端茶,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说书的任务,吹西瓜师叔的彩虹屁,散播他抽蛟筋的英勇事迹,顺带踩几脚蛟族,重新树立巩固人族和蛟族对立的矛盾。
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说得不好,一不小心就翻船了。
牲口,是指西瓜师叔?
她皱紧眉头,细细思忖了一番西瓜师叔的长相和行事风格,越想,眉头拧得越紧。
这称号,实在是太妙了!
哪个神人想出来的!
和光双眼放光,不自觉捏紧了茶杯,直到茶杯外壁被她捏出一道裂缝。
观邪师叔放下茶杯,掐诀施了个隔音罩,从怀里掏出残指送的沧溟海图,神色愈加郑重。
他把它推向涂鸣,屈指扣了扣封面。
“这个沧溟海图是怎么回事?”
涂鸣抬起眼皮,扫了油布包一眼,神色不变,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真的。”
“我不是问真假,看了几眼,自然分得出是真的。我是问,这个怎么来的?”
涂鸣眼神一黯,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