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失去他的神明
李顺国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疑惑,随即被暴怒替代,他朝我吐了一泡口水,唾沫淹在我的额头,我恶心地想干呕。他嘴里开始骂,“你妈的,老子把你们两个白眼狼养大,李沐禾想让借款公司搞死我,两个畜生。”
“你们两个,比垃圾还恶心,同性恋,还搞对方,,老子养了两个混逼。”
“爸,”我压住想把他打死的冲动,嘴角一抽,“你是不是忘了,是你从来不管我们,也是你图省钱,让我一直和我哥睡……”
我眼睁睁看着李顺国的表情变得狰狞,他又扇我几巴掌,看我不再说话后想到正事开始往我身上找手机,我知道他想用我来威胁我哥,我很配合告诉他手机在我口袋,他打开锁屏的那一秒,我看见他的眼睛变得猩红,呼吸都开始急促。
我送给他的礼物,不知道他满不满意。
屏保是我昨晚精挑细选的照片,本来是打算拿照片激怒他,让他做出点失去理智的事情,然后我哥带着我反杀。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脱离预料,好在我达到了目的。
李顺国骂骂咧咧,说我和我哥比路边的鸡女都要恶心,他把我提起来架在墙边,围墙不高,只齐我腰侧。
我侧过头往下看,六层楼,下面是一块草坪,摔下去估计还能活命。
我想好了等一会儿我哥也来到顶楼,我会和我哥道别,然后抱着李顺国往下倒,李顺国会被我压在身下,成为我活下去的垫脚石。
但是我哥接通电话后,压着声音叫我宝贝,那瞬间我突然害怕了。
“江年在我手上,在顶楼,你拿着钱上来……马上!”
我哥那边停了几秒,随后就是拎箱子和摔门的声音,他说要听我的声音。
李顺国把手机凑到我嘴边,我顺着他的意思,轻轻叫了一声哥。
我本来想学我哥那样漫不经心,假装我对死亡毫不恐惧,可看到我哥阴沉着脸跑上来后,我发现我的双腿在抖。
我哥很生气,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风往我哥身上吹,他的头发变乱但还是很漂亮。
我哥冷着脸和李顺国僵持,他把装钱的箱子打开扣,让李顺国能看见箱子里的百元大钞。
我哥告诉李顺国他已经还了欠款,也带了两百万给他,让他放了我,过来拿钱。
我感受到脖子上的刀松了些,我哥往前走了两步,李顺国又立刻把刀压在我脖子上。
他好像变聪明了,他让我哥后退,把钱放在原地。
我哥退到楼梯口,离我们十米开外。
李顺国架着我朝前,他好像快和我哥妥协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低声问李顺国,你猜我哥有没有报警。
他的身体僵住,在我耳边骂了一句你妈的两个畜生。
李顺国不能理解,我对他的恨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都不够的,只要他不死,我和我哥就没有安生日子。
我不知道我哥会为了我做到哪一步,但他绝对不会以死相逼。
那我就帮他一把。
我哥看着李顺国在慢慢向钱移动,压着我的手没有一点松动的痕迹。
我猜他可能要在李顺国拿钱的一瞬间跑过来护住我,于是在李顺国压着我勾钱的时候,我告诉他钱是假的。
人在紧张的情况下,脑子里的弦一旦绷紧,任何一点意外都能引起怀疑,更何况是李顺国,他相信了我的话,压着我又往边缘退。
我哥只能死死盯着李顺国把我压着往后退离他越来越远。
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脸色白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一个人预料不到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李顺国没有料到其实我也带了刀,会在贴近边缘的那瞬间刺向他拿刀的手臂,而我没有预料到我哥一瞬间就到我身边,在李顺国把我往下推的时候,他抱着着我跌在了顶楼的角落。
我哥带着烟草清香的味道绕在我鼻间,我满脑子都是他跑过来时想杀人的样子。
我的计划落空,李顺国没能被我推下楼,我整个人都压在我哥身上,撞在墙上的一瞬间我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我急忙从我哥身上爬起来想看看他是不是哪里被摔骨折了。
我哥甩开我,眼神满是暴怒,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比李顺国没有死成还要糟糕。
李顺国蹲在离我们不远的墙边哀嚎,嘴里一刻不停咒骂我们两个是畜生,败类,连亲兄弟都能搞,比下水道的蟑螂还不挑。
我哥的态度本来就让我心烦意乱,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想死就应该闭嘴,我冲过去踩在他流血的右手,双手掐在他的脖子上想让他住口。
李顺国现在想起来我是他儿子了,他抓我的手求让我放开他,充血的瞳孔里映射着一张和我哥有几分相似,却盛怒的脸。
“江年!”我听见我哥的声音愣了一瞬间,立刻松开了手,我哥刚刚才保护我摔到了自己,我不能让他更生气。
我回头看我哥,他手里拿着我和李顺国的凶器,西装除了些灰尘还沾着鲜血,我想了一下那是我后脑勺的血。
李顺国没有了刚刚的底气,他一脚踢开我想爬过去拿我哥带来的钱。
我满脑中都是这畜生死不掉也别再想拿到我哥的一分钱,我冲过去和李顺国撕在一起,余光中瞟见我哥捂着手臂站在原地,好像天上的神明即将审判我的恶行。
没有什么事情比我哥这幅样子更让我害怕,我很早就说过,比起死,我更怕我哥不要我。
我没再管李顺国,四肢并用爬过去搂住我哥,我看到我手上的各种伤口沾满了污垢碰在我哥昂贵的西装上,我突然觉得我像缠着我哥的寄生虫,不仅要吃他的人,还要把他的心都一起缴碎。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我自私,我只想看着我哥,只想抱抱他,和他认错。
我记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来把李顺国按在地上,有人拖着我上了救护车,而我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上和我不同的车辆。
我看不见我哥会很紧张,有人想要给我处理伤口,我认定他们是想害我不让我找我哥,我甩开护士手里的消毒水,把车里急救盘里纱布朝窗户丢。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哥。
最后车里的三人按住我,往我手臂上扎了一针安定。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四肢也开始发软,我努力保持清醒,我怕一旦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我会变成一个孤儿。
我不停喊着哥,希望他能听见,哪怕一句也好。
再次有意识,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睛发现我躺在医院,头和手腕都被缠上厚厚的纱布。
病房只有我一个人,我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我哥。
纱布勒得我透不过气,如果纱布只能缠在伤口上,那应该把我的心脏都全部包裹。
我扯掉输液的针口,光脚踩在地板上想去找我哥,门口有护士拦住我,看我冒血的针口急着要给我按住。
小护士的力气不大,我轻轻松松就甩开她,我像疯子一样扯着她的领子问李沐禾在哪里,她好像被我吓到,半天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
我需要冷静,可是让我冷静的人不见了。
“疯够了没有!”
在我准备把护士甩在门上时,我听见我哥的声音从走廊那边传来,他三两步走到我身边粗鲁地扯开我,又对护士很温和说了抱歉。
我看到我哥左脸边贴了个创口贴,可能是保护我的时候蹭到的伤口,我伸手想碰他的脸,却被他啪一声甩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