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巴一瞥似是要哭,云枝搂着她一顿哄,“阿姊去看看外面,你若不困,便同去吧。”
几个丫头随着两人一道去了前院,门前守夜的小厮正打着盹,叫丫头一把推醒骂一句,“什么时辰便安置了,大门可栓好了?”
小厮身子一歪,猛得惊醒,他在脸上胡噜一把,以为娘子要前来问罪正要讨饶。却见云枝叫他噤声,反而将耳朵支在门上细听了下。
“关门前外面可有异动?”
那小厮不知娘子为何有此一问,“同寻常无异,只是方才戚大人出门,叫宫中寺人接走了。”
云枝知道阿爷如今不在府上。
只是她一出屋门,便好似隐约能闻到朽木烧焦的味道,可却听不到打更人巡夜叫走水的号子。
真是奇怪,妃令和几个丫头也都说这气味不寻常,怎么不见起火的动静。
“你打开门我来瞧瞧。”
那小厮“哎”了一声,戚府大门门栓巨大,要两人合力才能将其松下来。妃令紧贴着云枝的身子,“阿姊,不会出事吧?”
“去看看便知道了。”
云枝探出身子,却见禁中方向燃起一阵火光,一路向戚府这边蔓延,只是尚有些距离,勿怪园中什么都瞧不见。
“宫里怎么起了这么大的火?”
官家不行了,宫里的二王和三王恐怕个个按耐不住,这政权更迭定然不会平稳度过。
云枝按下妃令的小手,“你听,好似有人奔马喊杀的声音。”
妃令不敢再动,僵着身子听了一瞬,却见巷尾已经有一队人马执旗杀了过来。天黑分辨不清样貌,可那人来势汹汹绝非善类,云枝将妃令向内一推,着急喊着叫小厮关门。
妃令还来不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便已经扑进门内,云枝顾不上扶她,叫人七手八脚将大门关好重新栓好门栓。
“快去将府上众人都叫起来,今日要出大事了。”
“寻些结实的木料过来, 将门牢牢抵住,未有我和大娘子的允许,任是谁来叫门都不许打开。”
那小厮叫这阵仗吓得手软脚软, “云娘子, 外面出了什么大事?”
“现在还不知晓, 禁中方向起火, 这预兆不好, 街上还有带着武器的武将飞奔来回, 未免误伤了府内之人, 严令众人出入 。”
云枝正盘算着门房人手不足,那边安执白在远处唤了一句, “宜都?”
“执白阿兄?”
他从暗处快步跑进一地月光之中, 面上带着几分急切, “我听丫头们说出事了, 你好不好?”
云枝见到他心中不由安定, 她摇头说无事,视线却同他焦灼到一处去,人来人往之处竟生出点依赖的意思。
“宫里恐怕生了事, 还不知我阿爷如今情形如何。”
“你先莫慌, 既然是寺人前来将戚大人接走, 想必是宫中的二王所为。京中上下都是二王的人, 他要顺当坐上那个位置,平稳交接才是顺应名意, 自然不会伤了朝中重臣,给人留下话柄。”
云枝知道安执白所说有理, 只是阿爷不在身边免不得胡思乱想。
说话间,大娘子也到了前门, 这会儿外间的火势已渐渐大了起来,她几步走了过来,云枝上前扑进阿娘怀中。
“乱了乱了,这会儿怎么又起了火,京城要生变了不成!”
安执白也并不明了,今日殿试之时宫内并无异常,二王稳坐殿上,脸上都透露着和乐。
二王自然是满意的,乾朝开国这许多年来,也只这么一个以亲王之位坐上金銮殿的,况且还是代官家亲监殿试。
安执白便回道,“官家身子不虞,众王都在蠢蠢欲动,也不知外面是谁在生乱。”
大娘子猜测着,二王势大,总不至于这样作弄名声。
“这是三王的人马不成?”
安执白想着并非如此,“三王的人马叫二王收缴不少,他如今可没能力同二王抗衡。”
甘家娘子安慰众人,“说不定未有咱们想得那般严重,不过是披甲军提前镇守各处,防止有人趁乱起事。”
几人没个确定的意见,原本零零散散的马蹄声却渐起奔腾之势,简直在府门之外往来不绝。
此处具都是朝中大员府邸,这些人显然是冲着这个来得。
过了好一会儿,戚府大门也被人大力扣响,大娘子将云枝和妃令藏到了身后去,叫他们谁也不许发声。
安执白示意众人退后,他来到门前回应,“请问门外之人是哪路将士?”
“执白,是我——”
云枝和大娘子立刻便认出来人,“是舒温阿兄。”
几人慌忙将门前东西挪移开来,将大门推开一条小缝儿,却见姜浣抱着孩子,那王舒温将一大一小揽在怀中。
王舒温将二人推进门中,“请师娘替我照看妻儿,学生这便要入宫去了。”
“舒温阿兄,”云枝将人唤住,“是宫里出事了么?”
王舒温隔着门缝低声说道,“是先生给我传了话,二王反了,今夜宫中大乱,我放心不下老师,看看能不能入得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