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不想你知道这包裹之中是什么物件……”
“阿兄……”
连宜都都觉得自己实在过分,唯恐他面色不虞,谨小慎微的观察他的表情。
“你总瞧着我做什么,这封信不是要急送去武都王府么?”
宜都讷讷称是。
待他要走,宜都又叮嘱一句,“你莫要在王府露面,叫车夫说是我送去的便好。”
若不是阿爷将她看的太紧,连车架都见不到,她也不必来劳烦阿兄。
可恨那五王今日一早还差人来了口信,问她见了那书案是否欢喜,是他亲手所挑云云。
阿娘缠绵病榻,他惦记着风花雪月,齐人之福,实在可恨。
安执白远远寻了个吃茶之处,因是在诸皇子府邸近处,此处屋舍均不许加盖楼层,谨防外人窥探贵人隐私,甚至那院中栽植林木都较旁处高上许多。
院内外警戒森然,若是没有拜帖,也非天潢贵胄,安执白倒真是怀疑那寻常百姓能不能进得门去。
一盏茶吃罢,同行的小厮终究还是没有郎君这份好定力,“郎君,咱们瞧也瞧了许久,五王这门外盘查严明,那书信连中军的手都不曾沾过,直接便被挡了回来……”
武都王府内外都是五王亲信中军把手,连只小小苍蝇都不可能轻易通过。
“不若,直接同他们说是大学士府上的书信……”
安执白抬手制止。
宜都本就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戚府的名义太过惹眼,若是直接道明,叫人胡乱将内情散播出去,还要他跑这一趟做什么。
“走——”
那小厮原本还道郎君要打道回府,不想他带着自己从正门转了过去,行至王府角门,却见一中军小将正在外迎候。
见了他来,俯首作了一礼,“安郎君!”
安执白随手叫他起身,似乎并非头一次到此处的模样。
“武都王恭候已久。”
小厮只管圆瞪了双眼,安家确实是一方豪奢,在妙芸道一处也算是翻云覆雨的人物。可来了京城遍地都是贵人之处,安家能与戚家交好,已经是苦心经营几十年才得到的好处了。
小郎君不过刚到京城,何时同武都王有了交情。
那中军小将只将小厮请去了偏殿等候,又将安执白一人引了进去。
却听见二王的身影响起,“今日晨起是听见了喜鹊的叫声,果然今日来了稀客。”
武都王这会儿才练完拳法,正裸着上身用盐水漱口,听见传报说是安家郎君来访,居然可疑的红了耳尖。
他年纪尚轻,并不是多稳妥之人,哪怕在军中这几年,也丝毫不曾磨平他顽劣的性子。
方才正在他亲爱的二哥面前展示自己的大块头,二王乃是文人,并不懂他这个四肢发达的美感在哪里,见了他这般招摇总是皱眉头。
至于那个始终在军功上压自己一头的秦王,他在足智多谋这一块赢不了他便罢了,拳脚功夫也每每略逊一头,这些年想出的诸般招数,一度甚至被他吐槽小儿科。如今好容易练出这样的好身板,一拳仿佛能打倒一头牛,秦王居然依旧看他不起,叫他十分不悦。
他从小就是霸王,这世间哪一件他瞧上的东西不是乖乖出现在武都王府。美人他见得多了,清秀的郎君在他帐中的也不是少数。
偏偏这个安执白不仅对自己横眉冷对,连他瞧上的唱曲儿的伶人也要花银子抢走,再送回到戏班去。
好好好,你们都是品行高洁,不染污泥之人,只有我武都王满身污秽。那日不过碰了下手,安执白似乎浑身要长脓疮似的,吓死人了!
他要给安执白也瞧瞧自己的身材,就不信他见过比自己还好的!
武都王清了清嗓子,大摇大摆跑去安执白身前显眼,“安——郎——君——”
哪知这个文弱书生腿脚倒快,径直绕过了自己向一旁行礼,“齐王,秦王安好。”
二王对他颇为殷勤,“久不曾见了,安郎君在京中可还习惯?”
还不等安执白回复,那边武都王已然不满地吼起来,“凭什么要按着品阶来问候,你先瞧着我的!”
不过惹得几人发笑,连秦王这个一贯冷脸的都挂起三分笑意来。
二王一个眼神终止了武都王的牢骚。
那边安执白依旧不卑不亢,“京中到底是比地方便利许多,只是天气渐冷,比之妙芸冷上许多,似乎要准备着过冬了。”
深秋一过,春闱便也近在眼前了。
独孤及信此前同他并不算熟识,只是二王牵线之下,彼此一面之缘罢了。
自然,若不是他如今住进了学士府,独孤及信对他的印象和兴趣显然会更淡一些,也不会在同齐王与武都王商议完要事之后,仍旧有兴趣停下来瞧一瞧,安执白有何事情求见。
武都王那孔雀一般花枝招展的模样,秦王一向是极其不待见的。
能忍得住不走,已然使出十成十的功力了。
齐王将人招来身边,安执白是他看好的人选,在府试之时他便早早崭露头角,这样的人才若是不能收为我用,实在可惜。安执白出身巨富之家,却不是那等不学无术的顽劣公子,是非观极强,简直像块铁板,齐王有时也被他这骨子刚直气势所迫,虽然时有叫他闭气的直言,事后想来却觉得如此品行难能可贵对他,愈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