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炼狱般刻骨铭心的折磨,符苗苗确确实实经历过。
符苗苗还记得,在刚离开山村,踏进云程大学校园里的那会儿,她心里也曾经充满了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与期待。
但这样的憧憬,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便被房仁延摧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运气实在是差。入学第一年,当符苗苗对学校倍感陌生,只敢无条件相信老师的时候,她的信任惨遭利用。
作为她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房仁延很轻易地就从学生信息收集表格,得知了她的家境和身世。贫困的家乡,意味着无权无势;单亲的家庭,意味着无人求助。
就这样,她被选中。
明明是个人,却不幸沦为猎物。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枝头初开的桂花被击落,碾碎在众人脚下。符苗苗下课后,房仁延将她诱骗至旧美术楼避雨,又递给了她一瓶矿泉水解渴。
当时,符苗苗只觉得老师贴心。
但她没有预料到,在毫无戒备地喝下那瓶水后,属于她的黑暗才刚刚拉开序幕……
与此同时,齐昭海正气势汹汹地往局里赶。
他一下车就直扑办公室,逮住了正为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樊甜恬:“现在网上情况怎么样?”
樊甜恬急得嘴唇都快冒燎泡了:“失控了,完全失控了!校方已经联系表白墙的管理人员,删除了那条信息。但哪怕这样,网络上也已经有很多人截图了,根本拦不住!”
单单是这几分钟,转发就多了千百次。疯狂的传播速度,简直好比病毒爆发,瞬间扩散到了校园以外。
一传十,十传百,无穷无尽!
“删了?”齐昭海皱了下眉头:“这样强行去压消息是行不通的。越删,就越会让人觉得我们心虚,原本只有三分钟的消息,就变成七分真了。”
“那还能怎么办?难道要由着负面影响持续发酵吗?”樊甜恬焦急地反问:“现在网上都快疯了。他们说要是符苗苗被抓了,他们就要成群结队地去抗议!去举报!就算筹钱请最好的律师,也要给她争取到减刑!”
舆论完全是一边倒的。
他们要反击,只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
齐昭海叹了口气:“查到是谁在表白墙上发消息了吗?”
“不太好查。”樊甜恬连连摇头:“发送人用了特殊的手段,将她的ip地址设在境外,每隔15秒钟就会自动变化,连网警也没办法。”
看来,那人早有预谋。
“其他受害者问了吗?”齐昭海:“信息里对房仁延强/奸案的描述很详细,跟我们查到的基本一致,编辑信息的应该是案件的知情者。”
“问了,她们都否认信息是自己发出的。”樊甜恬答。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符苗苗。
她事先写好这则信息,买通人在她被拘留审问时,将其发上表白墙,目的是制造有利于她的舆论。
齐昭海把后槽牙几乎咬碎:“符苗苗……”
咬牙切齿的语气,把堪堪走到办公室门口的石延吓得一愣。他才踏进门的半只脚,又战战兢兢地缩了回去。
“愣着干什么,进来。”齐昭海没好气地开口。
石延“哦”了一声,很听话地将两只脚先后迈了进来。然后,他抬头看向齐昭海,嘴张了张又闭上,重复几次,差点没把“欲言又止”四个大字往脸上写。
齐昭海:“有话快说。”
石延满脸纠结:“那个……老大,符苗苗说她想要见宋冥一面。”
这是宋冥第二次进入审讯室。
只是这一次,她踏进这里的身份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宋冥举步走到符苗苗对面,垂眸看她。削瘦的身形拢在风衣里,好似一把被灰蓝刀鞘包裹着的利刃,纵使藏起冷光,也难掩锋利。
她淡声问:“听说你想见我?”
“对的。”符苗苗弯起眼角,笑盈盈地撑着脸颊:“宋老师大可以放心,我就只是想见您一面而已。我只想聊聊天,可不会做出什么威胁宋老师性命的事情。”
她语气轻快,笑容灿烂。
但宋冥还不至于被这表象蒙骗。
“说说吧,想找我来聊点什么?”宋冥笑了一下:“是通过我的状态推测你的计划进展得如何?还是想找个人,分享胜利的喜悦?”
符苗苗歪了歪头,神态单纯天真:“宋老师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宋冥并不理会她的装傻。
“哦?是吗?”宋冥唇角微勾,眼底却一片冷然:“可是我看你的模样,倒像是早就猜到那些人会被你煽动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刻意掐着时间点,让人发在表白墙上的那番言论,写得还不错?”
她向前迈出几步,站在符苗苗椅前。
空气的流动仿佛凝滞了。两人一坐一站,无言地对视僵持。
数秒后,符苗苗大大方方地认了输:“好吧,我承认。我找宋老师来,确实是想分享一下。要是这件趣事不说出来,我这心里确实憋得难受。”
她轻轻点了下心口,“噗嗤”笑出了声。
那甜美的笑靥,让宋冥不禁想起,她今夜早些时候在宿舍见过的那盆狼毒草——
它绽放的花朵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