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将你送入大学
平和,和他说话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声场,让人只能听见他的语词,过滤掉其他嘈杂声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罗爱曜虽然穿衣是典型的年轻男人,甚至有些狂野了,但他的气质依旧出尘。
施霜景拿罗爱曜的说话声当背景音乐,吃完一大碗麻辣烫,还把汤喝了。他担心罗爱曜说着说着会突然来一句——“其实我在包养施霜景。”幸好直到他们散场,罗爱曜都还在演他的表哥。
“你叫杨玲玲是吗?小景没介绍,我刚才也忘记说了,我是家教,最近过来陪小景考试,想在家里开个小班。请问你感不感兴趣?”
高中生三三两两地分开,杨玲玲和施霜景走在一起,自然罗爱曜也在旁边,他这样对杨玲玲说道。
杨玲玲惊讶,施霜景也惊讶——家教?啊?
“原来表哥还是老师,你教哪门啊?”杨玲玲笑问道。
“全科。”
“真的假的?不会是在逗我吧?”
“真的。补课从下周开始,你可以过来先试听一下。”
“我家没钱的。”
“就收一点点材料费而已,几百块。”
这么一谈,杨玲玲反而对施霜景的求学目标更感兴趣,她说:“施霜景,你真的要好好考大学?那你不能再找我借作业来抄了,至少得自己写个一道半道吧。表哥啊,施霜景和我进度不大一样的。”
“没关系,大课补完还有小课。”
施霜景一听见钱,就知道罗爱曜又在做些不可名状之事了。钱是连接罗爱曜和俗世因缘的重要工具。施霜景没让杨玲玲多和罗爱曜聊,拽停了罗爱曜,对杨玲玲说他们两个要去别的地方买点工具,让杨玲玲先走。
“你要拿走杨玲玲的业果吗?”施霜景直截了当地发问。
励光厂的街道人丁寥落,车也不多,两人在人行道上走走停停,不太惹人注意。罗爱曜云淡风轻道:“不是我拿走她的业果,而是要纠偏。我救过她,你忘了?她不用像你一样还我那么多东西,但还是需要给我一小笔钱,这就算了结了。”
罗爱曜话锋一转,有如西风骤起,“而且她也跟你我有关,现在励光厂有不祥的东西,沾上因缘的人可能会被盯上,她来你家,我借点业力给她,这样也算有始有终。”
“原来是这样。”
“还拉着我的手?”罗爱曜挑眉道。
施霜景赶紧放下。
“你确实应该谢谢我。”
“谢谢。我还要确认一下——你是真的会这些高考科目吗?”
“不会。”罗爱曜吐出这二字,那么轻松,那么无所谓。
好吧,这人刚才在施霜景面前又破了“不妄语”的戒。他干脆说自己从来没有进过佛门还比较容易。
“但我是天才。我五岁参悟《大日经》与《金刚顶经》*2,七岁总持秘印,十岁起为鸿胪寺专修密教仪轨。如来的身语意密,唯佛与佛乃能究*3,而我自会说话起,与诸佛交换密语,也就是能与佛论法,所以我很早就身列佛国。”
罗爱曜身穿夹克复述他无波无澜的、身为天才的前十年,以兹证明他有过人的智力,他继续说:“我的法身在此世也待了好几年,知道科学是什么。我正好有机会从头学起,学会之后教你是绰绰有余。”
施霜景微微张大嘴巴,鼓起掌来。还是那句话,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所以你是真的打算为我补课?”
“我会将你送入大学。”
这一刻,施霜景眼前仿若佛光乍现。佛子,要不是之前发生了这么多恐怖的事,影响了我对你的印象,否则如果我从这一刻开始认识你,你一定是十足十的大好人。施霜景如是这样想。
“对了,最近这些白事,你不要去上任何的香、烧任何的纸钱,离远一点。”罗爱曜沉下声音,切换成警告的语气。
“我不认识他们,也没人会请我去参加葬礼。”
“他们会请。所以你要打起精神,不要参加。”
“参加了会怎么样?”
“你这小孩很喜欢刨根问底,是不服气吗?”罗爱曜点出施霜景接话的小心思。
“你快回家吧,我要去上课了。”施霜景掂掂书包,他最擅长躲人问题。
*1:励光航天厂的设定参考了西南地区三线建设的航天工业,多在山区。本文的励光厂是虚构。
*2:《大日经》与《金刚顶经》是中国汉传密教的两大根本经典,为胎藏、金刚二部。
*3:引自《大日经义释演密钞》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