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他有些印象,叫周吉。
从上半年开始,这人已经找了他好几次事儿了,上次甚至不要脸地直接劫走了他的一整份压缩包。
江来星自认不是什么善茬,也懒得忍这口气。
他拎着伞站着慢悠悠地甩着水,心想,得找个机会把人收拾一顿。
周吉被他这么盯着,后背慢慢有些发凉。
他僵着手,不服气地回瞪一眼,然后骂骂咧咧地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计算机。
刘哥吐了口烟,收回视线,声音不大地笑着:“小江,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人没什么出息。”
江来星挑了下眉,看着他没说话。
刘哥和他对视一会儿,终于退了一步,叹气:“想揍他也等过几天再说,最近有些忙。”
“知道了。”江来星收了伞,往门口旁边的篮子里一放,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人走了,旁边看着数据库的人才悄悄抬眼。
他看了看江来星,又疑惑地望向刘哥,小声问:“叔,你刚刚说那话……”
刘哥照着他后脑勺兜了下,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们几个见不得人聪明,私下里也没少一起针对他。今儿老叔提醒你一句,这小子不好惹,别瞎掺和。”
刘行挠挠头,撇着嘴嘀嘀咕咕地说了句什么,继续埋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雨下了一整天没停,房间的窗户就始终关着,缭绕的烟气熏得人直头疼。
等到七点多钟,江来星勉强干完了十份文件,终于忍不住这呛人的烟雾,打包好发给了汇总人,拔了u盘扔进书包起身准备走人。
有几个人已经去吃饭了,计算机屏幕亮着定格在主页面,刘哥也不在屋里,估计已经回了家。
江来星看了眼外面喧嚣的夜雨,有些烦,走到门口,低头在篮子里找自己的伞。
他来回翻了两三遍还没见着伞的影子,大概也明白了什么。
屋里有人幸灾乐祸地看过来。
江来星直起身,声音平静地问了………句:“有人见到我的伞了吗,黑色带龙猫图绘的那把。”
没人理他,键盘声挑衅地噼里啪啦着。
“我问,”江来星慢慢沉下脸,“有没有人看见我的伞。”
屋里的气氛压了下去,键盘声磨蹭着停了,只听得见窗外哗然的雨声。
“……可能是拿错了吧。”
门口有人小声说。
江来星冷冷地顺着声音看过去。
说话这人他记得,是刘哥的一个远方侄子,挺蠢的。
刘行被他这双漂亮得有些凌厉的眼睛盯得有些忐忑,手心莫名就出了汗,咽了口唾沫:“刚刚周吉他们出去吃饭……可能是拿错你的了。”
江来星看了他一会儿,又收回视线,没说话。
屋里有人嘟囔着开口:“你别拿我们伞啊,等会儿我们还得回家呢。”
江来星懒得理他,抬头望了眼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大雨。
郊区这边的排水沟老旧,雨下了一整天,门口也蓄了厚厚一层水,连供人过路的几块砖头都快被淹没了。
这边的平民房在小胡同的沟壑里,就算打车也没法打到屋门口。
他想起走之前答应帮房东老太太喂的猫,皱了皱眉,掏出手机翻了翻联系人,犹豫片刻,给刘文发了条消息:
--在干什么?
刘文那边很快回了过来:
--陪我奶奶听戏【冷汗】咋了哥?
江来星顿了顿:
--没事。
--??
--逗我玩呢!有啥需要帮忙的您直说!
--听你的戏去吧。
江来星没再管他消息上的狂轰乱炸,在列表里继续翻着。
可怜他平时微信都懒得登,上面压根就没有几个好友。
江来星划拉着屏幕,把联系人排除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犹豫着,将手指放在一个名字上。
雨下个不停,哗哗地砸在玻璃上,在夜色里尤为清晰。
林竹侧过脸朝窗外望了一眼。
沙发对面,林志远正试探着他对周阿姨搬进家里住的想法。
“你周阿姨挺可怜的,爸妈很早就去世了,平时一个人住也特别寂寞,反正你现在也快高三了不用……”
林竹被这话来来回回灌了一耳朵,终于烦不胜烦,冷不丁开口:“你这一年三百五十六天有三百天都在她那儿,再寂寞就是你能力不行。”
林志远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等听明白他说的什么话,顿时又羞又怒,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有你这么和老子说话的没有!”
林竹冷笑一声:“我说的不对?这十来年你有把这里当过家?天天追着姓周的屁股后面跑,也不怕肾虚。”
林志远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他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一踹桌子:“你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反正这里我马上也呆不下去。”
林竹拿起手机,刚要出门,又顿了顿,朝身后的人晃了晃手机屏幕:“对了,我爷爷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写的可是我的名字,到时候你跟那女的结婚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得分个家产。”
他说完,不等人反应过来,扭头就出了门。
过了没一会儿,房门上就传来一声重物砸过来的声音。
林竹顿了顿,满眼戾气,扒拉了下头发,转身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