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贺,我等了很久。”
贺执没和他废话:“周沉要动手了,你知道吗?”
“你是指关于抄袭的事?”
“贺俊言还和我说他瞒得好好的,刘叔消息灵通啊。”
刘明德笑了几声,像是嘲讽贺俊言的自不量力。
贺执不被他糊弄:“你知道,但是拦不住消息,对不对?”
刘明德无言以对。
贺执反唇相讥:“看来我们半斤八两,刘叔。”
“别弯弯绕绕了,周沉要提抄袭的事,说明这事就没过去。他要提,俊深被推去风口浪尖,记者饶不了我。周沉要毁了我,那我也没办法了。聊聊你的计划吧。”
“我很乐意,但是小贺,我得先确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保得住其中一个,其他的……”
“你是说我爸。”贺执懒洋洋地笑,“刘叔,那不重要。我只需要周沉是我的。”
“哈哈哈,好啊!虎父无犬子。”刘明德笑得开心。
贺执有欲望,下得起狠心,他才好给出利益吊猛虎。刘明德看人够准,像贺执这种养不熟的狼,不会甘愿雌伏在周沉身下。若是周沉宠着养着,不提前事,两人未必不能装傻充愣一辈子。
但周沉不会。
他看向宋娅,又点点桌面,那双眼睛里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宋娅叹了口气,拿来几份文件,把笔递给刘明德。
“来聊聊我们的计划吧。”刘明德说。
贺执窝在单人沙发里。和周沉腻了一晚上,前胸后背都是细密的水渍,潮热褪去,变作粘湿,布料和皮肤贴在一起,像破开的伤口。
刘明德的声音在耳边持续响着,在残留旖旎气息的卧室里格格不入。
“周沉打算借《追凶》获奖的热度打出第一枪,我们就要让这第一枪变作哑炮,最好还能打回去。”
“刘叔打算怎么做?”
“《追凶》获奖,关注点只会在剧组身上,如果剧组出事,那么周沉要爆出来的那些陈年旧事就不够看了。”刘明德说,“周沉还是年轻气盛。他手里的筹码很少,以这样的资本想和整个锐意硬碰硬,实在是自不量力。”
“听起来刘叔握着别的独家信息。这么游刃有余,是关于周沉的?”贺执眯起眼睛,语露不悦,“我也是《追凶》剧组里的一员,作为获奖人,好像更合适做这个转移注意力的靶子。刘叔可别遮遮掩掩,到时候把我推出去。”
“不会不会。”刘明德笑笑,“这消息对你我来说不算是秘密:是周沉的病例。”
贺执皱眉,暖热的沙发和被子钻进些许冷意。
“周沉的毛病,可不少。”刘明德抽出一份复印件,上面做了笔记,所有关键病症都被提取并标记好可以做哪些文章,“这些东西够那些媒体翻来覆去地写个几百篇了。”
“我们合作的前提是,我要周沉。刘叔把他毁了,我去哪找回来一个?而且把这个消息爆出去,大家随便探究下周沉患病的原因,岂不是更加把俊深推上风口浪尖?”贺执冷笑,“刘叔,合作不是你这么做的。”
“别急。”刘明德老神在在,“俊深已经破产了,他留在圈子里的只有一个头脑不清,住在疗养院的前总裁。贺庆松欺压新人,剽窃创意。周沉因此精神失常,误入歧途。各有各的归宿,这戏精彩也好看,能满足所有看客的需求。贺执只是夹在其中左右为难的好人,趁机洗白就行。要如何引导舆论应该就不用我教了吧?”
贺执沉默,似乎是在盘算计划的可行性。
片刻后,他问:“信息,保真吗?周沉的心理医生都是私人接诊,刘叔从哪里拿到的病历本?”
“益医研究室,周沉回国后定期进出的地方。我买通了研究室的保安,果不其然打听到周沉的消息。知道了位置,想偷拍几张病例照片很是容易。”
“你从那时就开始防备周沉了?”
“有备无患。小贺,你知道我的行事风格。”刘明德笑笑,“有演员作为受害人讲述经历,再加上这些证据,周沉精神失常,不适宜作为公众人物露面的结局就板上钉钉了。他的导演路毁了,你想得到一个精神病,还难吗?”
刘明德很会蛊惑人心,将要做的事条缕清晰地讲出来,轻而易举描述出贺执想要的结果。这计划看似双赢,各有所需,贺执闭了闭眼睛,不否认心底升起的那点小小欲望。
“刘明德,你瞒着我不少事。”贺执卷起被子,靠在沙发背上,眼睛发亮,“闵天音。”
“啪!”
陶瓷杯碎裂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刘明德没有震惊至此,摔碎杯子的是宋娅。
刘明德眉头紧皱,眼神阴狠,看向慌张的宋娅,示意她别自乱阵脚。
“小贺,你在说什么?”
“污蔑周沉抄袭的是贺庆松,与他无情分手的是贺执。无论怎么恨,也轮不到你刘明德。怎么周沉就抓着锐意不放了呢?”贺执笑笑,“闵天音与宋姐关系很好吧,长得也像,又恰好与周沉同岁。这里面指不定有些什么弯弯绕绕呢。刘叔,你说我的猜测对不对?”
“……”
“在你的计划里,我,周沉,锐意都是你丢出去的筹码。你要保的帅连面都不用出,只会是一条无凭无据的猜忌,在圈子里飘飘荡荡,然后悄无声息地消散。刘叔,你可真是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