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也这样?”
“因为需要服用日常药品,一般是禁酒的。很少喝到这种地步。”方畅回答。
“我知道了。”周沉掂起装药的袋子,“你先回去吧。”
包厢里空气发闷,室外的冷空气一吹,贺执清醒大半。
“我能走。”贺执后脑靠着周沉的上臂,被放进车里时,后知后觉说。
“老实坐好。”
“这又是往哪去?小周导,别怪我没提醒你,醉酒的人可石更不起来啊。”
开车的代驾司机一惊,没忍住向后瞥了两眼。
周沉捂住贺执的嘴,把人摁在椅背上,小声说:“用不着你硬。”
贺执微晒,随着周沉的力度躺回椅背。
在口舌之争上,他基本赢不过周沉。
周沉紧紧挨着贺执,凉风吹拂下体温变得更低,即使隔着衣物,簇拥也产生了温暖。
街景掠过,酒精使得视线模糊,夜晚闪烁的霓虹灯晕开成一片绚烂的彩色,失去了承载的信息,却充满城市的气息。
贺执向衣服里缩了缩,低喃:“好看。”
“什么?”周沉顺着他的视线,只看到繁盛却冰冷的闹市。匆匆而过的行人与汽车,细密的交谈掩盖在鸣笛声中。
所有人为了钱和生计奔波,忙碌的身影千千万万,汇聚成城市的夜景。
“哪里好看?”
“光,好看。”
周沉瞥了一眼贺执,鼻子以下都缩在领子里,身体弓起来像只大虾。眼睛半眯着,昏昏欲睡的模样。
酒醉人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贺执说得美景,他体会不到。
车程过半,贺执慢慢清醒,头痛也随之而来。
“方畅没劝你?”
“劝了。”贺执用手肘撑着膝盖,半弯着身子摁压太阳穴,已缓解阵阵而来的疼痛。
从第二杯白酒开始方畅就开始提醒他了,来的人是唐乐贤,这杯酒不能不喝。然而再往后的就与情理无关了。
贺执吸了口气说:“劝了也没用,想喝。”
“我记得你不嗜酒。”
“没有瘾,放心。”贺执躺回椅背,转头朝周沉笑,“这么着急干什么,我没有不良嗜好。烟瘾酒瘾都没有,定期做检查,除了那个什么阻断药成瘾,身体很健康。好赖是刘明德的商品,卖出时总得保证质量。”
“到了,周导。”贺执打开车门,率先下车,“领路?”
“你很喜欢柏云阳。”
“什么?”贺执转身,周沉随意地站着,视线甚至都没有锁定在他身上,突兀的话语还是让贺执怔愣。
“高兴时你才会喝酒。我印象里,在我面前你一共只喝过两次酒。”
“啊,一次是《城市》成片,一次是……”我们做爱。
头疼愈加严重,贺执捏着手腕,才没习惯性说出后面四个字。
与周沉讨论曾经的过往并不合适,无论是没能播出的《城市》还是他们夭折的感情,在此刻提起都无比尴尬。
“所以你喜欢柏云阳。”
贺执放开手腕,隐藏在放纵之后的感情被挑破不至于令他难堪,但任何细节都无可藏匿的暴露感却使他无奈。
“周导,知道你聪明,但也别在大冷天的欺负醉鬼吧?”
作者有话说:
解码一下小周导的意思,大概是:
周沉:好听吧,是不是特别贴,贺执起的。有才华吧?可不是因为你说得那些什么病啊啥的。
萧正阳:发什么疯?剧本我都没见过。不过听起来有点俗。
周沉:……不懂艺术。
以上全是作者揣测,周导没这么说过咳咳。
方畅买来的所谓解酒药不过是一堆维生素片。纸袋子沉甸甸的,从维生素b1到维生素c,一应俱全。
“……够恨我的。”贺执一瓶一瓶拿出来,挨个往外到,塑料盖很快堆起尖。
周沉没有刨根问底,贺执松了口气。
贺执不喜欢酒。白酒只辛辣不香醇,红酒苦涩不柔顺。贺执对酒的记忆只有满座虚伪的大人和言语间的勾心斗角。
酒的作用无非是让太过清醒的头脑变得混沌,瓦解占据主导地位的理智。不想再思考时,贺执才会喝酒。
周沉的房间依旧空空荡荡,小周导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没住出一点人气。
身上的冷汗在阴湿空气下蒸发,带走所有的温度。贺执把药片塞进喉口,搓了两把胳膊,攥起沙发毯的一角将自己裹了起来。
浓郁酒精酒精混合消毒水的味道闯入鼻腔,和微薄暖意一起让贺执更加困倦。
周沉端着水杯出来时,贺执已经把自己团成粽子,塞在沙发角落里,点着头打瞌睡了。
由于体型不算娇小,沙发毯再长也盖不住贺执。胳膊和腿努力蜷缩起来,专往不透风的边角里钻,委屈极了。
桌上药瓶躺了一排,立起的,歪倒的,还有药片散落在地毯上。
可以想象某个醉鬼是如何摩挲着拧开瓶盖,胡乱塞药的。
“没有水,怎么喝得药?”周沉把水杯放下,将散落的药片捡起丢掉。
“嗯?”贺执把鼻子一起埋在沙发毯里,发音闷闷的。
周沉走近,左手伸进暖热的毛毯,捏住贺执的下巴:“干嚼?水喝了。”
“操。”周沉双手冰凉,冷得贺执一哆嗦,嘴唇被玻璃杯撞了一下,发麻发疼,“你是不折磨我不舒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