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
程椋哽咽着说。
程椋的吃相格外撼动着助理。助理受程椋的狼狈感动,拢共扒了三口饭。他和万松岩几乎把桌上的一切都留给了程椋。
万松岩解释道:“他是我们那边的本地人。”
助理便心神领会了:“美食荒漠。”
“少抹黑。”
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程椋,说话不清不楚。助理敏锐察觉出程椋眼底的愠色,正想为自己的刻板印象道歉时,程椋又重新回到菜肴上去了,“你下次寄信,把鱼塞进来。”
信件远不在助理的职责范围内,他疑惑地看向万松岩时,万松岩自顾自转移了话题:“你来北城住几天?”
“过完周末。”程椋说,“马上要初舞台,我哪里有时间。”
店主为他们端上冰镇汽水。程椋喝饮料时回味起自己的壮举,他对万松岩说:“就这样我还来看你,我简直是世界上心肠最好的人!”
万松岩把奶油蛋糕从桌下提上来:“世界上心肠最好的人。”
他说:“我把我的生日分给你。”
北城在离省城是近,然而交通却不发达。下完飞机的程椋,转了三班车,才在摇摇晃晃的中型巴士中,抵达北城的站台。现在这个时间季节,造访北城的居多是来探亲访友的高龄人士。程椋横跨了年龄的鸿沟,他问他能见到的所有人:
“请问蛋糕店在哪里。”
有程椋不认路的缘故,也有北城不大的缘故在。跑遍大半座城市的程椋,推开西点店门时,柜台上的店员还在打瞌睡。
他选完蛋糕问店员:“能不能在上面补一行字。”
蛋糕早就被沿途的颠簸,挤压至失去原本硬挺的形状。奶油裱花面上的橙红果酱歪歪扭扭,困惑不已的店员写下的“五百六十岁生日快乐”,实则填补着程椋堂皇的借口。没有给万松岩回过一封信的程椋,将自己叠进信封。
他跨过千山万水,被身兼邮递员的自己,送到万松岩的面前:“许个什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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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街
变形的蛋糕突兀地耸立在餐桌之间,玫瑰花软塌塌地陷进表面。狼吞虎咽地清扫完盘中餐的程椋尚不知足,他觊觎起送给万松岩的生日礼物:“本偶像亲自为你唱生日快乐歌。”
只有助理加入了程椋的狂欢当中。两个人边鼓掌边唱起祝福歌;当程椋以卓越的音色为助理力挽狂澜之时,万松岩依旧不知所措。
“你许完愿没有?”
面对程椋的催促,他首先搪塞过去:“我五百六十岁再许愿。”
程椋才后知后觉他为自己找的借口有多么离谱。他点点头:“也可以。”
助理买完单之后,他们漫步在北城的街道。城市的酒店拢共就几家,临近片场的屈指可数。程椋和万松岩很有默契地订在同一家酒店,除去信号不好外倒是可圈可点。
市郊的周边大多都是平房。群山在屋顶之上耸立出来,一望无际地连接到夜空。
在那个时候。在穿行过无数相同街景的时候,万松岩问程椋:“你来北城,有什么事情要做?”
程椋则说:“我是没事情做。”
跟在两人身后的助理,觉察他们正迈进比夜里骤降的气温都要冰冷的环境。他意图负担自己职责之外的工作时,听见万松岩孜孜不倦地对程椋说:“你怎么不给我回信?”
紧接着程椋以轻松的语调带来含糊不清的回应。助理倒是松了口气。程椋的糟糕脾气被olivia张添油加醋式的夸大,助理以为程椋会像电视剧里塑造的奇怪人物,稍有令他烦躁的因子,他就会扑上去挠花万松岩的脸。
程椋不会。h市的蝉鸣仿佛是南柯一梦,北城的夏蝉是冰冷的夜风。程椋说话时睫毛轻轻颤抖:“所以我来了。”
他笑着补充道:“你写的是什么东西,我都看不懂。”
然后助理看见程椋像躲避万松岩的袭击,莫名其妙弯了腰。当然万松岩的情绪稳定太多,他什么都没有做;连助理都能通过他的侧脸,发现他浮上眼角的笑意。
好在酒店大门遥立在前方。
“程老师,你住在一号楼还是二号。”
助理说,“我们住在二号,要往右边的路绕进去。”
从背包里找出门卡的程椋,惊喜道:“一号。”
助理却如释重负:“太好了!”
感受到万松岩的不对劲,他改口道:“太不好了。但是时间也不早,大家应该休息。我们明天再见。”
告别的契机猝不及防,程椋说话时往前迈了一步。他冲向万松岩的鼻尖:“明天再见。”
他径自离去的雀跃背影让助理难以平复心情,与传言不一的程椋刷新着助理的认知。在他放空的时候,同样驻足原地的万松岩则是良久失神。
翌日清晨,比程椋闹钟更早响起的,是万松岩发来的信息: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意。
简短讯息让程椋如临大敌,他才想起来他们没有约定见面的时间。料想万松岩依然按照工作时间约束自己,顿时丧失全部睡意的程椋快步到窗口,果然看见散发熟悉气息的米粒大的背影。
“你什么作息!”
奔下楼的程椋气喘吁吁,“亏我醒得早,否则你起码等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