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虞亦廷已经倒掉那杯美式,重新制作,“我平时不喝牛奶,所以留下来的这盒牌子比较普通,先将就一下。”
虞亦廷一边拿出牛奶,一边主动说,“昨晚的事情,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尤其是小清。”
被看透了心思,凌行舟有些不好意思,“是我麻烦虞总了。”
虞亦廷听见这个称呼,想起昨天晚上的人缠着自己一声又一声的“哥”,他挑了一下眉,语气淡淡道:“就当回报你。”
“啊?”凌行舟愣了。
“去年在闵家订婚晚宴上,包厢的卫生间里……你帮我隐瞒,现在我也帮你隐瞒。”虞亦廷目光微暗,似是怕他听不清楚,一字一句说得缓。
凌行舟想起来了,一年前,他以男伴的身份陪着虞亦清参加闵家小姐的订婚宴,谁知被表哥黎泉撞了个正着,将他拽到包厢里盘问,盘问结束后黎泉先出去了。
凌行舟被训了好一会,想去卫生间洗把脸,门一扭,和里面光着上身的虞亦廷对上眼。
他看见虞亦廷手边堆着纸巾上的血迹,目光再流连到虞亦廷背上的伤痕,吓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虞亦廷却没有半点惊吓的模样,只是朝着他弯了弯眉眼,温和地和他约法三章,让他不要说出去。
可能是虞亦廷那时候的语气太过温柔,好似这不是件什么大事一样,凌行舟又是个心眼大的,没多久就忘了个干净,现下被虞亦廷一提醒,想起大半,此刻倒是有些讪讪。
凌行舟不好意思说自己倒不是心中念着,遵守诺言,而是忘了。
虞亦廷一眼便看出凌行舟的窘迫,却没有揭穿他。
他把重新做好的拿铁端到凌行舟面前,才坐下来继续吃早饭。
“我昨晚是怎么跟虞总回来的?”凌行舟咬一口吐司,岔开话题。
“我正好顺路,看到你在chandelle门口缩着。”虞亦廷喝了一口美式,状似不经意道:“你怎么一个人在餐厅门口?”
“我……”凌行舟眼神黯淡下去,“虞总这两天有见到清哥吗?”
“我向来不过问他的事情,他不在星光国际吗?”
“嗯。昨日星光国际的人找我签合同,我觉得有些奇怪,想找清哥问问。”凌行舟撒起谎来有些不自在,声音都浮着。
“是该问问。”虞亦廷不动声色道:“他性子不定,如果不在公司,多半跑到出去浪了,过两日就能回来了。”
“虞总,求你个事。”凌行舟稍稍靠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能帮我给清哥打个电话吗?”
虞亦清不接自己的电话,他亲哥哥的电话总会接吧。
“好。”虞亦廷利落地答应,当着他的面拨打虞亦清的电话,点开免提。
一遍铃声过后,机械的女声响起:“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凌行舟亮晶晶的眼睛霎时黯淡下来。
虞亦廷静静地看着凌行舟垂下脑袋,一副蔫了的模样,没有多说一句话。
仅仅隔着一墙之隔,主卧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虞亦廷”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又熄灭,无人知晓。
暴雨切断了凌行舟对外的联系,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节目,旁边是他已经关机的手机在充电。
当地新闻频道正在播报这场台风,凌行舟看着窗外阴沉得分不清白昼黑夜的天气,再转过目光看用餐桌处理工作的虞亦廷,心中产生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凌行舟赶了一个月的行程,压缩出三天的休假,原本是想着好好和虞亦清腻在一起,享受假期,谁知道被一场暴雨困在这里消磨,身边的人变成了陌生的虞亦廷,而他挂念的人已经远在法国。
客厅茶几下面有一个没拆封的拼图,征求虞亦廷的同意后,凌行舟扒开来解闷,他把拼图说明书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就把拼图碎片摊开在茶几上摆弄起来。
茶几比较矮,凌行舟直接坐在地上,耐心地把他以为会存在在一个块区的拼图分出来。
不像那天晚上盛典上精心打扮过,凌行舟的几根头发倔强地翘在头顶,其余却细软地塌着,自然地形成不规则的刘海,挡住他的半边眼睛,又巧妙地和他的睫毛连接在一起。
“虞总,这个项目让谁负责比较好?虞总……虞总?”耳机里的男声迟疑地又问了一遍,虞亦廷这才回过神来。
他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盯了凌行舟许久,就连自己现在正在视频会议都忘了。
“你们是怎么想的?”虞亦廷目光又往凌行舟那儿飘了一下。
凌行舟可能是看得眼花,有些气馁地塌下腰,颇为怨念地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边上仰躺,伸出双臂揪住沙发拉伸。
水晶吊顶灯投下细碎的光,落在他扬起的喉结上,像是一层水色,潋滟地让人移不开眼。
“虞总……”
再一次地被提醒走神,虞亦廷这次爽快地下了决断,“等台风天过了我们在公司重开这次会议。”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接着一个一个退出,屏幕上很快只剩下虞亦廷一个人。
他依旧插着耳机,并没有离开的样子,只是翻开企划书的空白面,随手用黑笔在上面勾勒了几笔,一个用线条形成的侧脸跃然纸上,虞亦廷专心地勾勒描绘,时不时再抬头看一眼凌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