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的闪烁越来越慢。
她缓缓站起,看着我,最后发出了哧哧的笑声。
她撞破玻璃,宛如融入了黑暗,就此消失了。
光与影的交错像雪花飘落,渐渐平息。意识顿时化作一片空白。
7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保健室的床上,手臂还缠着绷带。
外面还很暗,挂钟显示现在是十一点。我想:还这么早啊。
前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正在凝视殴打了那家伙的拳头,手指时而舒展,时而收紧,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感慨,仿佛随时都会落泪。
莫非……
他发现我醒了,露出惊讶的表情。
“老师,莫非你……”我撑起身子,突然感到剧痛。
由于伤势太重,我又一次晕了过去。
我心中充满愧疚。对不起,老师,我不该管你叫计算器。
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三十分钟。前川已经走了,保健室只剩下我一个人。身体比刚才轻松了许多,看来重伤只是我多虑了。手臂应该没有骨折,我运气真好。然而少了一颗大牙,嘴里感觉异常奇怪。
远处传来歌声,声音渐渐变大。
保健室的门开了。歌声来自宫下昌子。
“哎,你活着呀。”
“我都以为自己死了,还看见冥河了呢。”
“对岸有人吗?”
“藤子·f不二雄老师对我挥手,要我去支持今年的《哆啦a梦大长篇》。”
“那可真不得了。”
她说着,坐在了椅子上。
“哦,对了,我爸妈离婚了。”
说完,她的肩膀就耷拉下来了。这话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可能也不算。前川想对她说的也许就是这个。
“无所谓。”她告诉我,“没什么关系,反正都三月了。”
宫下红着眼睛叹了口气。
“今天真是太惨了。那家伙跳窗出去后,我们在外面找了好久,什么都没找到。她可是从二楼跳下去的呀。”
“是啊,老太太真厉害,太强了。”
宫下蹬开椅子站了起来:“老太太?你说啥呢?”
“那家伙脸上不是有好多皱纹吗?”
“哪里看得见脸。她的剑道头盔虽然掉了,可她转身就撞破窗子跳了出去,谁都没来得及看她的脸。真的,没有一个人看见她长什么样。”
我看见了。
“那家伙究竟是谁啊?”
“那家伙捡到我掉在厕所的打火机了。那种打火机比较特别,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被烫到指尖。”
“烫伤?啊,啊啊,那没错了!”
“没错,塑料手套。你给后藤老师冷敷用的手套上有个小洞对不对?那应该是打火机烫的洞。”
“蓝色塑料手套……清洁工用的手套?”
东走进了保健室,身上还穿着女装。
“哇,真是太惨了,上村!我在教学楼外面找到流血倒地的前川时,还以为他没救了。宫下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女装东用力握住了宫下的手。
他在外面发现前川后,又觉得唯一亮着灯的二楼女厕所很可疑,所以最终也救了我。
“后藤呢?”
“她跟前川都在校长那里。你手臂上的绷带就是后藤老师包的。对了,你睡觉的时候,校长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我一直在外面转悠,可是压根儿没看见人,也不知道那家伙究竟去了哪里。”
窗外夜色渐深。
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8
恰逢双休日,我得到了充分的休养。其间上医院做了一次全面检查,校长还亲自上门来道了歉,让我务必对此事保密。
当我说出凶手是清洁工阿姨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但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看见过那个老太太。她就这么消失了,连清洁工名册上都找不到疑似她的人,更没有人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人们一直对她用某个固定称呼,谁也想不起她的真名。
她消失后,再也没有出现。
不久之后,学校举行了毕业典礼。
宫下告诉了我一件奇事。
“昨天我走在路上,突然碰到两个男生。看他们的衣服,好像刚参加完毕业典礼。你猜他们问了啥?他们问我:最近怎么样,没遇到奇怪的事情吧?我说没啥事,一切都好。”
原来他们是三年级的啊。浑蛋,他们啥时候见面了?
“他们长什么样?有人染了茶色头发吗?”
“没啊,两个都是普通男生。我说没啥事之后,他们对视一眼,然后笑了。最后,他们对彼此说了声再见,朝不同方向离开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可能因为回家方向不一样吧。”我回答。
可能因为没人打扫,学校变脏了。但这也是平安无事的证明。
我又去了那个厕所。最近不怎么想吸烟,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厕所里还是没有人,而且也变脏了,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臭味。隔间同样很脏。
墙上只有k e和2c茶发的涂鸦。
我要毕业了。——k e
我也一样。还有,我绝对不原谅那个二年级时逼我染黑头发的臭老头!——2c茶发
最后的最后,他们用了油性笔涂鸦。这些字迹很难消除,相当于毕业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