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修斯的三个孩子里,索兰黛尔历来不被重视,因为她的两个哥哥太厉害了,一位是征途染尘的大将军,一位是名誉满载的慈王子,前者被军人尊敬,后者被文臣簇拥,她这位小公主只能是小公主,所有人都爱戴她,但没有人会重视她。
而现在,当索兰黛尔在北方挽狂澜于既倒,将数十万军民救回内陆,她的故事已经传向王国各地,这些被拯救者在与家人拥抱的时候、在酒馆和同伴相庆的时候、在跟游吟诗人对唱的时候,都在述说索兰黛尔那传奇般的事迹。
从这一刻起,曾经默默无闻的小公主,第一次拥有了民心,光芒不再被他人所遮盖,而是自己化作了高天之上的太阳。
最初的呆滞后,索兰黛尔渐渐回过神,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性地对下方的众人挥了挥。
本就喧嚣的人声更加鼎沸,众人连国王都熟视无睹,齐声高呼索兰黛尔之名。
珀修斯对此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无比欣慰,两父女开心地抱在一起,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然而,这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后,一双蛰伏在暗处的眼睛,正默默盯着他们。
草草结案
六王遗民入侵一役,除了索兰黛尔的英勇指挥、洛娜的死战不退、迪妮莎的一剑定乾坤,还有一批原本身份微渺的人,也在这场战役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北方矿区,这里原本应是失败者的聚集地,在此劳作的人要么是在内陆混不出头的普通士兵,要么是生如畜口的卑贱奴隶。
而此一役,六王遗民进犯内陆,追杀冰封要塞残兵之际,却也正是这群失败者挺身而出,在卢戈这个被流放者的带领下冲锋陷阵,从后方穿透部族主力,大大延缓了敌军的进攻步伐。
如果不是卢戈带人冲阵,重伤的索兰黛尔极有可能等不到奇诺的到来,就已经被部族战士毙杀。
所以,真要追论起来,这次拯救索兰黛尔的最大功臣反倒不是别人,而是北方矿区的士兵和奴隶,以及将这群失败者整合在一起的卢戈。
当然,卢戈毕竟是戴罪之身,前有怒杀远东皇太孙之罪,后又在北方矿区犯下袭杀长官之罪,免不了要接受盘问与审判。
此时,卢戈已经被带回王宫,正在一处审讯室内接受审问,两名主审官的身份非常微妙,都是从枢机行省周边城市抽调来的审判官,职位级别属于「主城级」。
这种级别的官吏放到王宫里连颗芝麻都算不上,却奉国王之命,担任审问重犯的职责,这个举动就很耐人寻味了。
审判室内,卢戈没有戴着刑具,一脸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无聊得不停打哈欠。
副审见此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卢戈,你现在是接受审问的犯人,态度端正一点!”
卢戈一脸“懒得鸟你”的神情,姿势更瘫了。
“你!”副审气得说不出话来。
主审默默接过话题:“卢戈,你原本因罪被发配到北方矿区,结果不在那里好好劳作赎罪,反倒袭杀长官,擅自整编众人进行军事行动,真要追究起来,这可是谋逆之罪,你认罪吗?”
卢戈懒洋洋地说:“不认。”
副审呵斥道:“不认?存活下来的那些人,我们都盘问过了,每个人的口供都一致,就是你杀了北方矿区千夫长,你现在不认?”
卢戈:“有证据吗?”
这倒是把两名审判官问住了,证据?那千夫长都死了不知道多久了,尸体都已经被寒流弄成冰块了,而且当时情况那么乱,上哪找物证去?
副审冷声说:“既然不认,那你把当时北方矿区的状况,从头到尾说一遍吧。”
卢戈:“我救了公主。”
副审:“没问你这个,我在问你北方矿区的状况。”
卢戈:“我救了公主。”
副审:“北方矿区千夫长是怎么死的?那些士兵和奴隶又为什么会听你的命令?”
卢戈:“我救了公主。”
副审脸上肌肉一抽,咬牙切齿说:“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什么?”
卢戈:“我比你们高,我比你们强,长得还比你们帅。”
副审脸色一变,看向主审:“这人……”
主审沉默片刻,一本正经地说:“关于第三点,我不认同。”
卢戈翻了个白眼,抱怨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干点正事?北方矿区的事重要吗?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事实就一件——老子带人救下了公主殿下。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庆功,我坐在这里受审,搞不搞笑?”
副审眯着眼说:“你坐在这里受审当然是有原因的。既然你对北方矿区的事避而不谈,那我们就说说别的。”
“我们听说了一件很微妙的事情,根据其他士兵的口供,你在带领众人冲锋前喊了一句口号——并非王国军提振士气所用的‘荣归太阳’,你擅自在口号上改了两个字,喊的是‘荣归吾主’。”
“请你解释一下,你这是什么用意?这个‘吾主’又是谁?不妨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滚你o的!”原本懒散的卢戈突然变得暴躁,猛地掀翻桌子,指着两人的鼻子大骂道,“两个oo,爷刚才心情好陪你们聊两句,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oo东西?审我,你们也配?老子现在就告诉你,杀千夫长的是老子,夺兵权的是老子,擅自行动的也是老子——你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