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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梦()

 

,将矛头对准了楚晚宁。

“楚晚宁!你一再为踏仙君说话,是不是踏仙君的同谋?”

“楚晚宁!你这种人怎么还配称宗师!”

“你们闭嘴!”薛蒙一张嘴难敌众人。

楚晚宁起身走出门

“不能让他走!”

后面的人立刻追上来,被薛蒙一把长刀拦在外面

“当初,我师尊为你们才被踏仙君抓走,若不是我师尊,你们如今能好好站在这?”

“今天谁敢动我师尊,就从我的刀上过去!”

薛蒙目眦尽裂,猩红的眼中是无尽苦涩。他不懂,楚晚宁在出门前和他说明了今后的打算。

当年踏仙君做下的事,桩桩件件都如此明晰。

无论是否出自本心,罪恶都已经犯下。

无论是刀,还是执刀的人,都已经沾了血。

去不掉了。

薛蒙知道,楚晚宁也知道。

“我知道他罪孽难偿。”

楚晚宁叹了一口气“薛蒙,所有人都可以审判他,我不可以。”

“他的罪孽即是我的罪孽。”

他眉目刚厉,神情坚定不移,任谁都撼动不了分毫

“我陪他一起还。”

腊月二十六

白雪漫漫,枯枝残败,整个死生之巅静的像个大冰窖,巫山殿前大门紧闭,重重守卫包围,铁桶一般。

踏仙君将自己关在了巫山殿。

殿内金碧辉煌,歌舞升平,年轻的身体,鲜活的气息,千娇百媚地围绕在踏仙君身边,使出浑身解数,倾尽笑颜,只盼得君一顾。

“陛下,奴家再唱一曲好不好啊?”

“唱。”

踏仙帝君神色恹恹,一双眸子如同死水,掀不起半分波澜。他高坐于殿上,玄服曳地,长发随意散着,垂在腰间,像个冰冷的雕像。

只有手里,始终拿着个白袍子的“夜游神”,颇为爱怜地搓磨着。

那女子歌声软糯,唱的是临安的曲子,字句都是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

“才欢娱,早间别。痛煞煞好难割舍。”

“画船儿载将春去也,空留下半江明月。”

“盼君归,留余恨。疯癫癫断肠痴等。”

“弄红梅迎还冬来了,更吹着痕香泣露。”

一曲毕,那女子大着胆子讨赏,凑在踏仙君身边,将身体往前送了送

“陛下,奴家唱的好不好听嘛。”

言毕,那女子等着踏仙帝君的恩宠,没料想下一刻,却被踏仙君扼住了脖子。

帝君面色阴沉,像忽然就刮起了黑漆漆的飓风,底下人跪了一地,只听踏仙君极厌恶道

“什么下贱东西,也敢往本座身边凑。”

“奴…不…敢了。”

似是觉得没意思,踏仙君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对着那女子道

“滚。”

接着,又扔给瑟瑟发抖的众人一句“继续唱”,然后就继续在宝座上形同槁木,没有丝毫人气。

没有人再敢不怕死地靠近踏仙君,众人提着胆子继续唱起来,不了却又被不速之客打断,侍卫急匆匆地进殿回禀

“报帝君,楚…楚晚宁上了死生之巅,要不要拦下他。”

“楚,晚,宁。”

众人屏息无声,不过是刹那间,踏仙帝君像是还了魂,不过很快,那张脸上又仿佛罩了一层外壳,将踏仙帝君牢牢地钉死在宝座上。

他面无表情道“告诉他,让他滚出死生之巅。”

侍卫带着旨意出去,不到一刻钟又进来

“陛下,楚晚宁说让陛下…出去。”

这当然不是原话,楚晚宁的原话是“让墨燃滚出来。”

踏仙帝君皱了皱眉,眸中黯然无光,他难得地沉默了一会道

“不必管他。”

然而那个“他”字话音刚落,就传来巫山殿门口侍卫的惊呼

“楚…”

后面的字不敢再说出口,也不必再说出口,因为踏仙君已然开口

“楚晚宁。”

高座上位的人嗤笑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就对本座相思难耐了?”

楚晚宁被拦在殿外,他看着殿内的莺歌燕舞,又看了看踏仙君此刻放纵沉溺的模样,愤怒之余还有几分心痛

“你就这么喜欢这种日子?”

踏仙君微笑着,眼中却没任何感情

“我过什么日子,师尊有什么资格管呢?”

“当然。”

他话锋一转,笑的更加灿烂甜腻“如果是楚妃的话,倒是可以管上一管。”

楚晚宁面色苍白,没有开口。踏仙帝君的转变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明明这人已经有改过向善的痕迹,为什么如今又会像从前一般荒唐。

殿内重重帷幕放下,逼仄的空气中混着浓厚的脂粉味。他们一个在殿上,一个在殿外,远远地对峙着,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踏仙君双眸空洞,神色苍茫道“楚晚宁,你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我不会走的。”楚晚宁神情坚定,像万年不化的雪山,又像坚韧的磐石。

他作为师尊,亏欠墨燃,怎能做到撒手不管。

“你有病吧楚晚宁。”

踏仙君盯了他一会,仰天大笑,像是看到一个巨大的笑话“你就这么贱,本座不要你了,还上赶着送上来。”

楚晚宁顿时脸色煞白,如遭雷击,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他胸口,砸地他无话可说。

原来这么久,是他自己妄想吗?

过往在这几句话中被烧成灰烬,种种缠绵在“不要你了”四个字中烟消云散。

踏仙君对他,永远一刺即中。

他甚至怀疑从前他与踏仙君恩爱的时光,是否是他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即散,他什么都没有。

在他蹉跎的岁月,踏仙君从头到尾都是厌恶他,折辱他;而他也只能无望地恨着,拖着残破的身体承受着。

他不曾拥有过踏仙君的爱,不曾得到那人的真心,一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踏仙帝君懒洋洋地靠在后座上,随手拿了旁边金盏中的葡萄,慢斯条理地剥了皮,指甲在皮的遮掩下狠狠掐着肉,直掐的汁水横流。

他没有看楚晚宁,居高临下地对侍卫道

“晓喻天下,自今日起,本座废楚妃为庶人,驱逐出宫。”

“是。”

侍卫跟在踏仙君身边长了,自然知道此情此景该如何做。其实踏仙君早已对众人宣布过,在任何人面前,不许提楚妃二字,谁要敢泄露楚妃的真实身份,只有死。

这已经是宫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楚晚宁站在殿外,越站越觉得可笑。不知怎地,踏仙君说要“废楚妃”三个字时,他竟然有一丝心痛。

明明是再屈辱不过的称号。

可是拿掉这个称号,他与踏仙君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还是你的师尊。”

哪怕没有冬雪,没有烟花,没有誓言,我还是你的师尊。

他用了全部心力支撑着“墨燃,我不会不管你的。”

夕阳如残影,剪一出劳燕分飞的戏码。曾经的他们,又看过多少次这样的夕阳。

踏仙君关起殿门,心烦气躁,头痛发作起来,将众人都赶了出去。他咬着唇,唇边已经浸的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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