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
却惬意的很。
他抬眼看着比他高一头的踏仙君,怀疑地问了一句
“你吃饱了吗?”
“刚好。”踏仙君满意地答道。
楚晚宁踟躇着站起身,拿起架子上的白裘“我…有些积食,去外面走走。”
夜间院子沉静,如水般的月光照的四处温柔,新栽的海棠正在盛放,像是生怕他们娇嫩的花瓣冻坏,踏仙君用灵力将它们罩起来,每日悉心照料。
他如今何尝不是一株温室海棠。
他一直在找真相,无奈力量所限,对方又始终沉寂。而踏仙君却似好转,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其他事,态度都有转变。
甚至有时他可以感觉到,现在的踏仙君是幸福的,八苦长恨的根虽在他心里,却再无法撼动他的心绪。
可他仍不敢轻易说出真相。
踏仙君会相信他吗?
正想着,踏仙君从背后环住楚晚宁,以为他撑的难受,一双大手覆上来,粗砺的指腹轻轻地揉弄他的腹部
“从前就是这样,你积食了,我给你揉揉就好了。”
楚晚宁回过神来,他思虑再三,目前踏仙君对他似乎产生了感情和信任。
“墨燃。”
他试探性地开口“你知道有一种魔花,名八苦长恨吗?”
身前的手突然停住,背后的声音仿佛历经沧桑磨难,从挣扎与痛苦中传来。
“不用说了,师尊。”
“你…已经知道了?”
“不重要了。”
踏仙君俯身抱住楚晚宁,温暖的裘皮笼住楚晚宁,将寒风挡在外面。
“无论这个人是谁,他想算计的都要落空了。”
从前,他们少有能这样平心静气说话的时候。楚晚宁觉得很欣慰,昆仑山上一别,他终于唤回了墨燃。
那个曾经走失的孩子,终于重新回到了正轨。
“你还记得你当年拜我为师,说要`救蚯蚓`吗”
“不大记得。你知道,从前大多好的记忆我都没有。”
楚晚宁听得眼眶酸涩,他回身,像哄孩子般拍着踏仙君的背“没事,我们可以创造新的。”
“以后每一天,都是好的。”
一晃到了腊月二十二。
室内开了防寒结界,温暖舒适,楚晚宁严严实实地盖着薄毯,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睡眼惺忪,充斥着懵懂和迷茫。
他本能地去找身边的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地往旁边摸索。
然而榻上触手冰凉,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睁开眼彻底清醒,心里不大安定,刚抬手拿衣服,就摸到一张纸条,上面画了一个唯妙唯俏的壶,下面写着一行字
“宝贝莫急,本座去去就回。”
楚晚宁将纸条放下,暗笑自己多疑。踏仙君每日晨起都要去给他买上一壶豆奶,今日不过是他睡得沉,踏仙君没叫他而已。
怎么就如此在意。
他松了口气,换上旁边叠放整齐的衣物。新的衣服干净舒适,甚至还佩了玉冠和香囊,在这些生活琐事上,墨燃一向将他照顾的很好。
他坐在铜镜前,一头墨发洒下,手里拿着梳子慢慢理着。
突然,他眸中冷光一现,将梳子捏在手中,目不转睛地钉着身后模糊的人影。
一点一点,靠近又逐渐清晰。
铜镜中,银蓝轻甲首先映入眼帘。
然后是一张熟悉的脸。
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年后,那个飞扬跳脱的少年已然脱胎换骨,身上气质经历岁月磨练,变得更为成熟稳重,隐忍坚韧。
他发生了很多事,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只哽咽着喊出声的那一句“师尊”仿佛昨日重现。
楚晚宁不禁有些心痛“薛蒙。”
薛蒙上前三步,距离不远处,面对楚晚宁跪下,先磕了三个头,含泪道“弟子来迟,请师尊恕罪。”
楚晚宁起身将他拽起来
“起来,跪什么。你怎么来的,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薛蒙抓住楚晚宁的手“师尊,我们如今已经打到无常镇,踏仙君撤了傀儡,不是我们对手。这次我来,就是打听好消息带师尊离开的。”
“他…撤了棋子?”
楚晚宁有些诧异,同时心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踏仙君到底要做什么?
薛蒙还在继续,他潜伏无常镇观察多时,这次做了十足的准备将楚晚宁带出去。
“师尊,明日庙会,我有准备,自会来接师尊离开。”
“薛蒙…”
楚晚宁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他和墨燃之间的纠缠不是一走了之就能解决的。
人人都道踏仙君罪大恶极,可他知道不是。
“楚晚宁!看本座给你买了什么?”
室内的隐秘被一嗓子喊破,薛蒙前脚刚出去,踏仙君就快步走进来。他的身上风雪未净,手里拎着两壶豆奶和荷花酥,连裘也来不及脱,就凑到楚晚宁跟前。
“你急什么。”
楚晚宁正要去帮踏仙君脱覆了雪的裘,却被踏仙君一只手拦腰抱了满怀。
风雪吹湿了几缕发丝,贴在踏仙君的脸颊两侧。他也不管,嘴角始终勾着笑容,将豆奶和荷花酥往楚晚宁怀里一塞
“喏,今天都给你买到啦。”
楚晚宁没出声,今天薛蒙提到的事,如果不说,踏仙君明日赴庙会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他正想着如何出声,只听踏仙君突然道
“楚晚宁,明日有个庙会,你…要不要去。”
“不去。”
楚晚宁没有犹豫,早在薛蒙提出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不能抛下墨燃。
他始终是他的徒弟。
踏仙君握住他的手
“没事,想去我就陪你去。”
“不,我不去,你也别去。”
楚晚宁斩钉截铁,他既不想让墨燃被薛蒙暗算,也不想让墨燃伤害薛蒙,两个人都不去,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踏仙君似有些开心“真的不去?想好了?”
楚晚宁笑道“嗯,不爱凑热闹。”
甜腻的荷花酥入口及化,踏仙君一手支着桌子,一手蹭过楚晚宁唇边,将残渣抹掉。
“不用。”
楚晚宁拿过帕子抹了抹嘴。
踏仙君这次倒是没有坚持,他将楚晚宁拿过的帕子揣到口袋里,然后自顾自地跑去外面看护他的海棠去了。
楚晚宁望着窗外勤勤恳恳的护花使者,一时间心绪不宁。明日庙会,薛蒙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还没来得及细问…
他正想着,踏仙君突然进屋,拿了狐裘,拽起他的胳膊就走。
到了屋外,一匹通体雪白的狼正匍匐着,踏仙君先将他抱上去,然后自己一跃而起跨坐到楚晚宁身后,手里缰绳一放,冲了出去。
街上没有人。
楚晚宁觉得疑惑,转头问踏仙君“你又搞什么明堂?”
踏仙君敞着宽阔的胸膛,咧嘴笑开,添了几分野性
“本座说要送你一件礼物的。”
他们一路狂奔,直到无常镇外,看到巍峨的高山,重叠着连成一片,又听到溪流中的碎冰,清脆地在山谷间回响。
“景致不错。”
楚晚宁从狼背上下来,踏仙君扶了他一把,两人并肩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