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已经长大
我们当时念的那一所国中有所谓分班制,国二升国三的那一年夏天,学校会把有可能考上高中的学生挑选出来,编成十个a段班,那是四个a+班,四个a班,两个a-班。
被选中的学生可以享受大部分的教学资源,而且其他二十班的国三生在朝会时,a段班学生可以留在教室里追电风写考卷。
有电风可以吹,谁都会宁愿写考卷的,尤其是五六月气温动不动三十几度那些日子。
神猪只要愿意吃,主人就不会勉强它任何事,我们国三时就是吃自修和考卷的神猪。不用朝会,不用上联考科目以外的课,不用准备园游会节目,只要运动会时随便组个队跑一跑大队接力就行了。
这种不公平的制度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当a段班学生被强制留校念书时,会有家长自愿在校门口站岗,避免被检举。
倒楣透顶的我和郭元彬他们分到同一个a班,这表示我们三个人都不是最优秀的,没资格享受a+班的待遇,但是好歹值得期待,还算有个正当的未来。
国三一整年,我们不是正在念书,就是正在被催眠着要念书,似乎我们的故事只有两值化的结局──不是考上就是落榜。所有身边的人牺牲小我就是为了成就最後的完美结局,这种事情现在想起来还是一样诡异。
但是不能说不快乐,真的。
这大概是其中最诡异的部份,受到关注毕竟是幸福的,当时大人们的心态也许只是在种蔬菜或养松阪牛,百般呵护才会有好收获,不过我就吃这一套。
我最大的心愿是考上很远的高中,离开家里半工半读。就我的立场来说,学校真的很帮我的忙,我只要交一点点钱就可以上课後辅导,还有一堆同学陪我一起打拼。
那段日子,我一回家就累得睡着,一睁开眼睛就回学校继续读书,就像机器人一样。很多人抱怨连连,说学校扼杀了他们自由成长的权利,我却不,我感激得不得了。
我不ai念书,但是我知道要逃离某些事,念书是最简单的方法,念书能带我远走高飞。
一开始我的成绩很差,不过後来很稳定地在进步。
郭元彬呢,,大概类似蜡笔小新他母亲的「和妈妈的约定事项」或之类的吧,每到小新犯错就边捏着小新的脸颊边振笔疾书「和妈妈的约定事项地继续住,一毛钱房租都不用付。
但是,我应该要预见这种关系不会长久的,应该要想到我不可能永远住在那间小套房里,但也许是这个男朋友和从前其他的男人都不同,特别小心全面地在呵护我,知识水准和社会地位也特别高的关系,我竟然让油蒙了心。
开学两个月以後,情况开始改变了。当时我就该警觉,赶快转换跑道才是,但之前把这个男人吃得sisi的,甜头吃太多,脑袋不清楚,还以为他只是课业压力大,不久就会恢复正常。
冷落我两三个礼拜後,他提出分手。我在他的小套房里大声哭嚎了好几个小时,不见他心软,反而更让他觉得我像烫手山芋,想越快甩掉越好。
他说愿意让我找到房子後再搬出去,就不再谈了,把我独自留在小套房里。我吞不下这种屈辱,开始整理行李,但这才发现自己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没有。
属於我的东西,我能塞就塞,他送的东西则全部留下。还好我从来就没钱买电脑什麽的,大概收一收,两个旅行用的大袋子和几个小提袋就解决了。
我提着所有家当走上街头,心里很庆幸当时天气并不冷。虽然很有骨气似地跑出来了,但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本来想打电话给小美,但她住的是学校宿舍。
我在省道旁的饮料店前蹲了许久,才拿出手机,把通讯录拉到「郭阿呆」,看着这名字发呆。
无论如何不能让元彬看到我这样。一这麽想,乾掉的眼泪差点又飙出来。
但是如果不打给元彬,我还能怎麽办?
我把行李提到对街的便利商店骑楼下,等到了晚上八点,心情终於平复许多,才拨电话给元彬。
「嘿!妤凡!」元彬接起我的电话,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郭元彬……」我虚弱地说。
「这麽晚了打给我g嘛?」
「我在省道那间seven……」
「g嘛?要吃宵夜吗?你真会挑时间,刚好我今天没打工。」
我差点就说不下去,差点要挂了电话,但是想到入夜後一个人在便利商店外站着的情景,我吓呆了,真的不想拿着家当在外过夜。
「你可以来接我吗?我还有一些行李……」
这时,元彬好像终於听出我的口气有异,他的语气也变了。「你怎麽了,妤凡?」
接收到郭元彬释放出来的关心,我终於又有了一点嘴y的力气。「没什麽,被男人甩啦,常有的事。」
「我现在就去,你等我!」他就这样挂了电话。看着漆黑的省道,我觉得就算元彬最後没有来,我还是很高兴自己打了这通电话。
当然元彬来了,当然他一定会来,还带着陈伯昱,两人各骑一台机车。看着他们把我的家当都塞好挂好以後,我走向元彬的机车,戴上安全帽,跳上後座,手抓着元彬的衣服,头抵着他的背,痛苦地皱着眉。
本来要给我的房间,因为没人住,被当成仓库了,我们回到公寓时,张国栋正在打扫。虽然那种场合很尴尬,元彬还是把我介绍给国栋。我鱼哥也说其实很喜欢海绵宝宝啊!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希望大家都可以笑着过日子,不是白痴笑脸,是真的很单纯幸福那种笑,但我的家庭背景和经历让我很快就不抱希望了。我喜欢郭元彬是因为我知道他也是衷心这麽希望的,而且他b我积极努力,其实跟他当朋友很幸福,只要在他身边就很幸福,但是!注意我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真的没有想过!如果觉得喜欢谁就要跟他在一起就太幼稚了!而且事实上他只有惹我生气时能让我脸变红!
不过我承认,如果有任何时候他需要我在他身边,老实说我会愿意在,不管之前吵架吵得多凶都会愿意在,就像任何时候郭元彬都会愿意对我伸出援手一样。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披萨!不要因为习惯切开来吃就忘了,烤的时候它是一整个披萨啦!
用热脸去贴人家冷pgu算是郭元彬的专长,估计应该是他长年被nv生拒绝练就的神技,他有本事贴到人家冷pgu都烫伤。
我摆明了不跟他说话以後,他曾想尽办法逗我,发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老实地低声下气跟我道歉,不过这次我不只气他,还有小美的事让我很心烦,所以我没理他。
他想拿宵夜给我时,我直接把门甩在他脸上,他跑到yan台想找我攀谈时,我只顾着对空吐菸,如果他想在有张果冻的场合请宅虫做球给他,我就会突然选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和张果冻聊个起劲并且意外发现张果冻其实是个满肚子墨水的果冻。
不知为何郭元彬对我的友情很有信心,他似乎很确信我的脾气总有一天会过去,所以一点都不介意一试再试的样子。
虽然我这边他碰了很多钉子,但陈伯昱那边他就顺利多了,拿到那张课表以後,元彬马上选了一个没有打工,他自己的课又刚好有空档的日子,跑到伯昱教室外面等候。
伯昱走出教室以後,元彬像推销信用卡的业务一样黏上去。「伯昱伯昱伯昱。」
「……你怎麽会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有人手机都不接,爸出事了也自己一声不响跑回家。要找你讲句话还真辛苦捏,陈董,拜托ch0u个时间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