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路途
父亲厚实温暖的手抚0着男孩的头,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你是哥哥,理应要让弟弟,就算弟弟再怎麽不对,你还是要让着他,因为他是你的家人,血缘的羁绊永远也断不了……现在你不懂,你将来绝对能明白爹的苦心。」
男孩坐在父亲旁边呜呜咽咽,用袖子拼命擦眼泪,倔强的说:「那笨蛋把我要送给你的东西弄坏了,我花很多时间好不容易刻好的……我打他两下,你看他哭,都不问原因,就先打我十下……」
说到这里,男孩赌气似的拿父亲的衣服擦鼻涕,父亲笑哈哈的说,「好好好,没问清楚就打你是爹的错,原谅爹好吗?」
「谁要原谅你,走开……」男孩心想如果换成别人,早就把对方打一顿了,才打他两下已经很好了。
父亲将男孩抱到腿上,「钧钧你看,爹勉强弄好,爹很喜欢,爹绝对会收好,多谢钧钧,不愧是老爸的儿子」
父亲拿出男孩刻的木雕,原本应该是全家人在一起的完整雕刻,由於摔在地上,即使黏合了,每个人之间仍都有条线,接合起的连接线。
「我再重新雕一个给爹,其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爹就期待生日那时,收到我送的礼物吧!」男孩回头环住父亲的脖子,终於破涕为笑,耳边传来父亲的话语……
方天钧睁开眼,躺在身边的伴侣,肖正支着头,挂着揶揄的表情,「怎麽哭了?除了第一次见面和你跟我求婚时外,我还没见过你哭,ai哭鬼!」
方天钧翻侧身,同样支着头,想起那次,那天,方天钧被父亲带去「现场」观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家里是g杀人事业,而他以前以为家里是单纯的养鹰商家,买卖各种隼类、鴞目等猛禽。
因为方天钧太过震撼,及无法接受他的父亲会杀人,以冷酷无情的模样出现,以前父亲慈祥、和蔼的面容,逗他笑、帮他道歉、安慰他,前两天,他们一家子还在这条街捞金鱼,他捞不到他想捞的那只金鱼,心中不服气,父亲知道也不明说,只让妻子带小儿子回家,默默陪着他,直到他捞到为止。
除了成功捞到金鱼的开心外,他也感受到父亲无形的情感。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哭得非常忘我,因此,眼前冒出一大束花,还见到一张来看笑话的脸,「花送给你,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宁愿流血也不要流泪,还哭得很二,小姑娘似的……」肖正顿了顿,好像想到什麽,改口说「姑娘还不ai哭呢!」
那时他就怒了,想要宣泄一gu情绪,直接冲上去打肖正,肖也不还手,觉得差不多时才制服对方,安抚他,「出气了,舒服点了吗?」「人为什麽要杀人?」「要看情况,假设你在战场上,为了自保,你必须要杀人,如果不杀他,他就会杀你。」「不会逃吗?」「老子不做逃兵,宁可si,也不逃。」
肖正是他的明灯。
「我梦见以前12岁,因为我弟摔坏我要送给爹的东西,所以我打了他,爹看到,就把我打个半si……我那时候就跑到这里练拳泄愤……爹也很快找到这,我们还打了一场,当然那时我就被爹打败,坐在一起说话後,我们就和好了。」
肖正突然想起方天钧拉着他说不愿意回家,不想看见爹,因为爹宁可要钱,也不要他和娘,背弃他们的诺言。
正想坐起身来问方天钧为什麽不想回家时,方天钧以顺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湖边,老鹰停在他的手臂上。
成年的老鹰正乖顺的停在方天钧的手臂上,一动也不动,但他的眼却犀利的观察周遭动静。
方天钧拿下信笺,笑着对鹰说:「美美当爸了吗?」肖正竟然见到老鹰点了下头,然後听他继续说:「恭喜,熬出头了。」
手一甩,老鹰振翅高飞,不受羁绊地自由翱翔,浩瀚的天地,变幻的风云,从老鹰出生开始,就经历重重考验,才铸就现在非凡的力量与气势,傲视群雄。
方天钧从小跟着父亲,看过大小老鹰,因此他知道要如何和猛禽类相处。
五岁时,第一次接触雏鹰,每天喂牠食物,使牠尽快长得膘肥t壮,方天钧非常喜欢,直到父亲教导他「驯化」鹰。「驯鹰」首先要给鹰拉膘,不但不给进食,还要给牠洗胃。洗完胃再用热水给鹰洗澡,让牠出汗。晚上再把鹰放在专门驯鹰的粗绳子上,鹰站不稳,而且还需在下面不断地用棍子敲打绳子,绳子不断晃动,晃的牠晕头转向,就算摔倒下来也不理会,晕倒了就给牠脑袋泼点冷水,然後继续。来来回回这个程序十来天,再加上不给鹰食物只给饮水,野x就会慢慢的丧失最後服从於主人,又称「熬鹰」。
由於方天钧本x过於温良,他十岁才「驯鹰」成功。美美就是他第一只驯化的夥伴,他靠美美帮人赶羊、赶狗,赚了不少零用钱。
方天钧指着远处的山林,对着肖正大喊:「快到了,我们家就在那边,舅舅已经传信叫我们赶快。」
两个人快马奔驰,穿梭在树林里。转眼间,他们来到一处土地平坦辽阔,房屋排列得非常整齐,前边有肥沃的农田,以及桑树、竹子这一类的植物,道路交错通达,j鸣狗吠的声音到处可以听见,还有时不时的鹰隼吱咿咿咿咿。
来来往往从事耕种的人,无论年长、年纪相仿的人都喊钧钧回来罗,方天钧习以为常,面带微笑地牵着马,向他们问好或聊一下近况。肖正跟在後面牵着马走,观察四周,典型的乡村生活,他向往的生活方式,可惜他的家族责任,无法实现。
「大哥!钧钧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他?」
此时,方天固正在室外调驯,把鹰的尾巴用线缠起来,让牠无法高飞,只能在小范围内活动,再用拴在草地上捆着r0u的狐狸皮作猎物,训练鹰由空中俯冲叼食。「等我调训完再回……钧钧是不是有带个男人回来?」
「有。」
「……承承完成了吗?」
「他传信说还要一天,就能启程回家。」
方天固难掩失望,他在长子离家後,就开始培养方天承作继位者,接替方天钧当首领,可惜他的能力不如方天钧。
方天固知道要当头,「能力」是必须的,有实力才能担负起整个家族生存的责任,所以他依然希望儿子接替,脑子响起那天钧钧的话:「你抛弃娘让他一个人,娘最後还在挂念你,你抛弃了我们,背叛我们的承诺。我不会回去的!」
心如刀割。
手中的线被老鹰挣脱,得到自由的鹰冲向方天固,而还在发楞的他根本措手不及。
耳边咻一声,飞刀已经cha进老鹰的身t,倒在地上。
「爹,我回来了。」
多年不见的父亲,方天钧第一个想法是爹老了,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熟悉父亲看他的神情,温暖又慈祥,陌生父亲的满头白发,以及不灵活的反应,竟然连老鹰都没办法ga0定,颠覆他对父亲的印象,总是强大、武功高强的、令人敬ai的。
方天钧心中波涛汹涌,但多年在外历练,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一句「爹,我回来了」,让方天固红了眼眶,儿子的这句话,他不知道等了多少年。可能他真的年纪大了,容易受到感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方天固拥抱儿子,以前个子差他一个头,现在长的b他还高一点。
方天钧戴上防护工具,熟练地替老鹰包紮伤口,方天固说:「在外面过得好吗?」
「很好。」
「你快乐吗?」
「当然,生意蒸蒸日上,又有正正在身边,当然快乐。」